萧释叫了好几声,叶容源半点反应也没有。
“卫颉。”他蹙眉,“你帮他看一下。”
卫颉被这一地鲜血吓呆了。
他站在一旁瑟瑟发抖,脸色灰白。
“先生,这位先生他流了这么多血,应该已经……”
已经没气了吧。
他将最后一句话咽下去。
哆哆嗦嗦地摸着叶容源的手腕。
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脉象微弱,鼻息也微弱不堪。
还好,还有气。
车上有一些应急用的绷带,卫颉给叶容源包扎好伤口,堪堪止住血。
萧释找到了叶容源的外套,外套口袋里有药。
他将药捏碎塞到叶容源嘴里。
“你帮他找找眼镜。”萧释冷冷地吩咐。
卫颉摸了摸头,这人看起来财大气粗的,出手不凡,还开着限量级的车子。
一副眼镜而已,丢了再配一副不就好了。
天这么黑,这里到处都是垃圾,找眼镜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这怎么找啊。
卫颉虽然在心里抱怨,却不敢说出来。
还好车里有手电筒,他拿着手电筒到处去找眼镜。
这里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过了,到处都是灰尘。
地上的鲜血有些干涸,垃圾的臭味,废弃物的铁锈味,还有血液的腥味弥漫,令人非常不舒服。
他沿着血迹找了很久。
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沾满了鲜血的眼镜。
他伸出手要拿起眼镜的时候,手突然被一双冰冷无比的手抓住。
卫颉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鬼……”
“鬼啊……”
那双手上全都是鲜血,他的身子被周围废弃的管子什么的压住。
卫颉的手被紧紧抓住。
他一紧张,用力一拉,那些管子噼里啪啦砸下来。
“喂,你放手啊。”
卫颉用力推开面前的管子,因为常年暴露在氧气中,管子很容易碎。
一时间尘土飞扬,手电筒也滚落在地上。
他用力咳嗽了两声,只觉得身上重重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一动不能动。
“不是吧,我这是遇见了传说中的恶鬼了吗?”卫颉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可根本就不管用。
身上那东西依然牢牢压住他。
隐约,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
听到那呼吸声,卫颉一愣,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他这么想着,用力将身体覆盖着的东西翻过去,拿过手电筒一看,刚才那个重重的东西,果然是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根本看不出原本样貌的人。
“先,先生……”卫颉被吓了一跳,甩开那人之后往车子那边跑去,“还有一个人……”
萧释正在帮叶容源清理。
听到卫颉的话,手稍微顿了顿,“带我去。”
卫颉将他带到那个人面前。
那人已经完全昏迷了。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脸色灰白一片,脸上,身上全都是血迹。
“果然是他。”萧释蹙着眉。
能让叶容源受这么重的伤,还特意选在这种地方打架的,除了秦漠那混蛋之外,别人也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
“帮他处理一下伤口。”萧释吩咐说。
卫颉点点头,帮秦漠包扎住伤口,又帮他清理了一下身上。
“你能抱得动他吗?”萧释问。
卫颉点点头,“我试试吧。”
秦漠看起来瘦,体重却不轻,卫颉用了好大力气也没搬动他。
“我来吧。”萧释说完,一手抓住秦漠的领子,就那么拖着往前走。
卫颉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被这么拖着走,怕是会死的。
“先生,你这样会把他给……”
“死不了。”萧释打断他的话,将秦漠拖到车子旁,打开后备箱,直接扔进去。
处理好之后,他发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回行驶。
车子在叶容源家停下来的时候。
冷无咎目瞪口呆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叶容源和秦漠。
“卧槽,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世界上还能有人把他们两个打成这样?”
萧释抱着舒喻上楼,又拿了好些桔子和山楂,好好洗干净放在她床头。
舒喻本想着多问几句,只是困得睁不开眼,嘴里含着一片山楂就睡着了。
萧释下楼的时候,看到冷无咎正在拍照,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冰冷冰冷,吓得站在一旁的卫颉哆哆嗦嗦的。
卫颉原本就因为跟萧释在一起时间太长而全身冰冷。
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像条件反射一样瑟瑟发抖。
冷无咎笑得更狐狸一样,“萧释,你没觉得他们两个这样子百年难遇么?我要拍下来做纪念。”
他眯着邪魅的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小心被灭口。”萧释说着,“将他俩搬到病房里去。”
说完,他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卫颉,“缝合手术,你会吗?”
卫颉点点头。
这两个人的伤口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后续需要消毒缝合什么的。
倒是比较简单。
“跟上来吧。”萧释说完,瞧见冷无咎一手拖着叶容源,一手拉着秦漠,将他们两个扔到病床上。
叶容源家里的医疗设备绝对不比医院的差。
他不缺钱,用的都是最高端的设备。
卫颉看到那些高端仪器,震惊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萧释喊了他两声,他才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帮他们两个缝合伤口。”萧释说完,拽着冷无咎下楼。
卫颉呆愣了几秒钟。
“哦……”他看了看周围的设施,比他们医院的设施不知道好多少倍。
换了衣服,消毒之后,拿起手术刀。
……
萧释下了楼,坐在沙发上,蹙着眉头,跟冷无咎面面相对。
冷无咎被他盯得浑身发毛,“那个……”
他举起手,“你可不可以不要盯着我看?”
被这人盯着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萧释双手交叉,“刚才,我见到了秦潋滟。”
冷无咎原本是在笑着的,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他嘴角抽搐了半晌,“她,她来这里干什么?”
“抓你跟秦漠回去。”萧释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
冷无咎身子抖了抖,“我走的直,行得正,抓我干什么?再说了,就算是我回去,无非是被那些老头子们叨叨。”
“哪里比得上在这里逍遥自在?”
他这么说着,“不对啊,老头子们为什么要派出秦潋滟?”
“那大姐头天生母夜叉,虐我们跟虐小鸡一样,脾气又差,长得又丑,来这里坐镇,我们岂不是……”
冷无咎这么说着,脸色古怪起来。
萧释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但,周围这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强劲的压迫感从身后传来,气势强大,甚至无法呼吸。
冷无咎嘴角抽搐不停。
他机械似的转过头,果然看到了黑着脸的秦潋滟。
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母夜叉?”
“那个……”冷无咎瑟瑟发抖,“姐,你是我亲姐,我的意思是你天生神力……”
“脾气差?”
“不,不,姐,你是温柔如水。”
“长得丑?”
“姐,姐,你美若天仙,是我眼瞎。”冷无咎哆哆嗦嗦地往下跪,“姐,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秦潋滟一脚将他踢开,“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潋滟姐。”冷无咎凑上来,“是我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就别计较了。”
秦潋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双臂相抱,与萧释面对面坐着。
“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死不了吧。”萧释斜睨了她一眼,“你早就知道?”
秦潋滟双腿交错,长发散落在沙发上。
她双手交叉,嘴角轻抿,“知道。”
“小叶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萧释脸色发黑。
秦潋滟见他脸色不好,摇摇头,“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碰到小叶子的事就激动。”
她敛着眉,声音清冷,“萧释,小叶子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孩子了。”
萧释微微一愣。
嘴角在不知不觉间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们两个,没生命危险。”萧释站起来上楼。
扶着楼梯扶手,他转过身来,“他们两个受伤的消息不要外传。”
说完,他进了舒喻睡觉的房间。
秦潋滟半眯着眼睛,停顿了很久。
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桔子。
“姐,我来剥,我来剥。”冷无咎在秦潋滟的压制下瑟瑟发抖。
他把桔子剥好,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秦潋滟紧紧地蹙着眉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么?”她的长腿搭在桌子上,身子往后倾斜。
“秦漠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会惹祸。只是没想到会惹得小叶子如此生气。”
“萧释受伤,萧寂也受了伤,现在小叶子和秦漠也变成了这样。”秦潋滟叹了口气,斜睨着冷无咎,“你觉得只剩你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
冷无咎顿了顿。
脸色有些不好看,“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秦潋滟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接到消息,萧释似乎被很多人盯上了。”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那些人似乎并不是单独冲着萧释来的……”
“而是……”
她将一瓣桔子放在嘴里,脸色在瞬间变绿。
“我去,这桔子怎么这么酸?”
“小叶子也不差钱,为什么买这么酸的桔子?”
冷无咎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现在,加上秦潋滟,他们有六个人聚集在这里。
这么大的阵势,不引起关注才奇怪。
被人盯上大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的确应付不过来。
秦潋滟这女人,果然看得透彻。
“姐,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哈。”他嘿嘿笑着,“你的小叶子现在正在接受缝合,以他的恢复能力,应该很快会活蹦乱跳了。”
秦潋滟额角挑了挑,并没有答话。
冷无咎也不在意,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驾车离开。
秦潋滟一个人待的无聊,便去厨房里看了看。
厨房很干净,设施也很齐全。
早先那会,叶容源就是他们里面最会做饭的。
大概也是那时候,她对他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
后来,萧释要远离大本营,来这边生活。
萧寂那小狼狗和小叶子也跟了过来。
原本很热闹的大本营,少了他们三个,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也再也吃不到小叶子做的饭。
到后来,冷无咎也来到了这边帮萧释打理公司。
那边就越发冷清了。
如今,他们六个再次聚集在一起,竟隐隐有种回到少年时候的感觉。
果然是恍然如梦。
秦潋滟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萧释斜靠在厨房外,“这么久不见,你也学会了做饭?”
秦潋滟挑眉,“我觉得,我们家有小叶子会做饭就够了。”
“倒是你……”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来这里做什么?”
萧释没有搭理她。
他打开冰箱门,找了些简单易消化的食物。
面无表情地洗手,切菜,做饭。
一气呵成。
他做好之后,又面无表情地端出去。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违和感。
秦潋滟看得目瞪口呆。
萧释这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就有极为严重的洁癖。
别说厨房这种地方,就是稍稍不干净的地方他都不愿意靠近。
从前他也只吃叶容源做的饭,碰到外面的饭菜什么的就大吐特吐。
只是短短时间不见,他竟然学会了做饭?
萧释端着做好的东西上楼,走到舒喻床边,把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舒喻睡得还算安稳。
恶心的感觉消失,似乎还做了一个美梦。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萧释正在细细地吹着汤勺里的汤。
“你醒了?”萧释见她醒来,嘴角轻抿,“饿了没?”
“我做了一些饭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舒喻挑眉。
萧释做了些饭菜?
这种洁癖到神经质的人,竟然会靠近厨房那种地方?
萧释将汤吹得稍微凉了一些,送到她口边。
舒喻尝了一口,味道竟然很不错。
先前吐得天昏地暗,肚子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这汤又特别合她的口味,便吃下去不少。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萧释的声音很轻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比往常还要轻柔很多。
“我没事。”舒喻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拽着他的手轻轻地笑,“早先我见你的时候,你的洁癖可是超级严重。”
“怎么现在没事了?”
萧释笑了笑。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看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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