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奇幻了。”他重复着,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我哥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岂不是……”
岂不是代表着,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死掉了?
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是他的,以他护短的性子,大概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吧。
“那个孩子,可能并没有死掉。”叶容源推了推眼镜。
眼镜上有淡淡的雾气,在雾气之下,看不见他的眼神。
只能听着他的声音很是淡然。
“虽然有点不敢置信,也违背了医学常识。但……”
“那个小生命,似乎也跟着舒喻躲过了一劫,存活了下来。”
“啊?”萧寂张大嘴巴,下巴简直要掉下来,“什……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那个孩子流了么?”
“手术还是你做的……”
“舒喻也因为流产才会身体虚弱进那仪器……”
叶容源很无奈地摇摇头,“最开始的检查结果的确是这样。”
“但是,我在分析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舒喻的身体里,发现了另外的心脏跳动,但我检查过她的身体,不像是怀孕。”
“我更不懂了。”萧寂觉得自己要被叶容源给绕疯了。
“作为一个医生,从常识上来讲,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叶容源说。
“我哥知道吗?”萧寂摸着下巴。
叶容源站起来,将报告放在一旁,“当然不知道。”
“我到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就算是舒喻身体里有别的心脏跳动,也不一定代表着那个孩子还活着,作为一个医生,我要保持严谨。”
萧寂摆了摆手,“叶医生你根本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如果舒喻怀的真是我哥的孩子,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他突然坚定起来,“毕竟,那个人是我哥啊。”
叶容源甩了甩资料,“现在说的这么确定,刚才是谁惊掉下巴的?”
“……”萧寂嘿嘿笑了一声。
他穿了个外套,“叶医生,帮我订一张票。”
“你想把她送走?”叶容源挑眉。
“难道你要让她住这?”萧寂打开门,“那种公主病严重的姑娘,我可应付不来。”
叶容源嘴角抽了抽,的确。
萧寂来到萧释居住的地方,在门口徘徊了好半天也不敢进门。
想要敲门的时候,手发抖,身体也发抖。
等他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舒喻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到萧寂,挑了挑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萧寂一看到舒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他一把将她拉远,“嫂子,我哥在吗?”
“不知道。”舒喻冷哼了一声,“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啊。”萧寂摩拳擦掌,“你是没见识过我哥的恐怖,要是我敢踏入房子半步……”
他这么说着,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讪讪笑了笑。
“嫂子,那个,白柳柳在吗?”
听到白柳柳这个名字,舒喻理都不想理他,甩了甩手走开。
“嫂子,你别这样,我是为你清除障碍来了。”萧寂抓住舒喻的胳膊。
“我哥让我把那个白柳柳送走。”
舒喻一愣,“萧释让你送走她?”
萧寂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哥说你不喜欢她,让我赶紧将她送走。”
“……”舒喻依然要走。
“嫂子,嫂子,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萧寂拉住舒喻。
拉扯中,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很疼。
舒喻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萧寂一慌,忙放开她。
他看到她缠满了绷带的手,蹙眉,“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被烫了一下。”舒喻咬了咬嘴唇。
“她干的?”萧寂的脸有些发黑。
舒喻没说什么,电梯门打开,她慢慢走进电梯里面。
萧寂没有追上去。
他将门打开,看到白柳柳正坐在沙发上撅着嘴。
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哟。”萧寂招了招手,坐在她对面,“柳柳姑娘,你在这玩得好像不开心?”
白柳柳一见萧寂,瞬间露出温柔可爱的笑,“没有呀,我在这里玩得挺开心的。”
“萧寂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哥哥叫得萧寂嘴角直抽搐。
这女人,明明比他大,还装嫩!
还要不要脸了?
“那个……”萧寂眯着好看的丹凤眼,“是这样的。”
“机票我已经帮你定好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去机场吧。”
白柳柳一愣,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快去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去机场。”萧寂拿起一个苹果,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
“时间不多了,快一点吧。”
“为什么?”白柳柳心中一惊,萧寂的意思是,让她走?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萧释哥哥的意思?”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眶在瞬间变红。
凭什么?
她才刚刚来这里,凭什么要让她走?
“这当然是我哥的意思。”萧寂攥着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柳柳姑娘啊,我哥现在正处于发病期,他,或许是怕伤了你。所以……”
“你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一些。”
白柳柳的脸色不太好。
她刚刚想了许多计策惩罚整治舒喻那贱人。
这还都没用上呢,竟然要被赶走?
“为什么要我离开?人家才刚来……”她这么说着,越来越委屈,一会功夫便哭得梨花带雨。
萧寂有些头大。
这个女人,真是太麻烦了。
动不动就哭,烦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呼出一口气,摊了摊手,“我哥的病情不太稳定,发起病来会死人的。”
“那边的人也同意让你暂时离开,快去收拾东西吧。”
听到那边的人这几个字,白柳柳愣了愣。
低下头,咬着嘴唇还想说什么。
“既然,那些人也希望我回去,那我就暂时回去吧。”
白柳柳默默地转身收拾东西。
十分钟后,她拿着大包小包的行礼,很不甘心地出了门。
萧寂刚将她送到机场。
距离飞机起航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不太想陪着这位公主病重症患者,便给叶容源发了条短信,请他来救场。
他接到了叶容源的电话之后,装作有急事的样子,匆匆离开。
白柳柳用帽子遮住脸颊,脸上一片阴狠。
奇怪了。
她明知道萧释的弱点,一旦她搬出姑姑的名号,萧释就会百依百顺。
可这次,为什么不管用了?
而且,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
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留下,她却要离开?
纵然,萧释会发病……
想到萧释发病的样子,她打了个冷颤。
很小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一次。
他发病时候的样子很狰狞,如同恶鬼一般,六亲不认,靠近身边的人无一幸免,不是被重伤就是被打昏迷。
那时候的萧释,就跟来自修罗地狱一样。
她还真不太敢留在处于发病期的萧释身边。
但,就这么回去又太不甘心。
她想了半晌,拉着行李离开机场,决定找个五星级酒店住下来。
以后,有的是机会惩治舒喻那贱人。
舒喻原本是想下楼散散心什么的。
在那种谁也不理谁的气氛中,实在太难受了。
没想到出门遇见了萧寂。
萧寂说,萧释让他将白柳柳送回去……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一想到终于不用再见到白柳柳那个女人,心情转好了很多。
所以,散着步便走到了超市里。
萧释曾经给她一张万能卡,那张卡在这些商业圈中随便刷。
她本想拿着这张卡去胡吃海塞一顿。
听到白柳柳离开的消息,便改了主意,在超市里买了很多温补食材。
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家之后。
看到萧释正跟神经病一样将沙发、桌子往外搬。
舒喻被吓了一跳。
这是要搬家?
“萧释,你在干什么?”
“将这些东西扔掉。”萧释的声音冰冷无比。
“啊?”舒喻嘴角抽了抽,扔掉?
“过会就会有人来清理。”他满眼嫌弃。
“……”
高档沙发、桌椅说扔就扔,有钱,真是任性。
“你……”萧释看了看她,“跟我过来。”
他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屋子里。
屋子几乎被搬空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仿佛是被洗劫一空了一般。
萧释冷着一张脸,拉着她上楼。
楼上是他的私人空间,除了他,几乎不会有人上去。
他推开门。
满地的纸团映入到舒喻的眼里。
舒喻蹙了蹙眉,这个男人不是有洁癖么?
怎么会把自己的屋子弄得这么乱?
“进来。”萧释看到舒喻站在门外发呆,蹙了蹙眉。
“你……”舒喻犹豫了一下。
萧释似乎不太喜欢让人进他的屋子。
上一次他发病,就算是昏睡了,叶容源和萧寂那两个混蛋也只敢站在门边。
就算进了屋子,也赶紧出去。
萧释有些不耐烦,一把将她拉过来。
“摘掉。”
“啥?”
“手上的绷带。”
“可是我现在两个手都被缠住了,怎么摘?”舒喻晃了晃手。
萧释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些绷带和烫伤药。
将舒喻按在沙发上,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手上的绷带解开。
被烫伤的地方起了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的,有点恶心。
舒喻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手。
“别动。”萧释眉头一皱,俊脸上全是不耐烦。
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为她上药、包扎好。
舒喻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萧释这个人真是有病。
不仅仅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这个人,明明有严重的洁癖,却还能替她换绷带。
他似乎在强忍着恶心的感觉。
那张冰冷的,好看的脸上一片苍白。
他换完了绷带,似乎也忍到了极限,快步跑到卫生间,吐得稀里哗啦的。
许久。
他才从卫生间里出来,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萧释。”舒喻定定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真有病啊。”
“你明知道自己毛病多,还替我换绷带。”
“我随便找个诊所,让人帮忙换了就好……”
“闭嘴。”萧释打断她的话,递给她一支笔,一张纸,“上次那张设计图……”
听到那张设计图,舒喻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不画。”她撇过脸去。
“……”萧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是不会画上次那个了。”舒喻哼了一声,“那是我随手画的草稿。”
萧释皱了皱眉。
“我会认真画一张,保证比上次那个飞机稿要好很多。”
听到舒喻的话,萧释微微瞪大了眼睛。
随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忽闪着,脸色苍白,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纸是专用的纸张。
笔也是专用的笔。
摸到纸笔的时候,舒喻的手便颤抖了一下。
这种感觉……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浮现出设计稿草图。
跟魔怔了一样,萧释那张冰冷好看的俊脸总是打断她的思路。
那张脸在眼前挥之不去。
渐渐地,渐渐地,跟脑海中设计图的大致轮廓重叠起来。
原本不可能融合在一起的两种元素,竟出奇地融合成了一种独特的形状。
舒喻睁开眼睛,下笔。
不过片刻,流畅的线条便出现在纸张之上。
和上次那个草稿不一样,这一次,她画得很认真。
萧释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看着她认真画图的样子,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他看着她的侧脸,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有了松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表情正慢慢出现。
“好了。”舒喻放下笔的时候,瞧见萧释正盯着她看。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萧释?”
萧释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拿过那张设计稿,嗓子有些发紧。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
那种,看到的第一眼就很惊艳的感觉。
在阳光下,他的皮肤白皙到透明,如同神只一般,好看到犯规。
那种,曾经惊鸿照影的感觉,令舒喻心中一动。
“我给这一款取了名字,叫惊鸿。”她说。
“嗯。”萧释的手指触摸着那款设计图。
最近一段时间,他对公司设计部设计的那些新品都不满意。
那些设计,就算再美,没有温度也就没有生命。
但是,舒喻笔下的这一款设计图,他能感觉到那磅礴的生命力。
“我很满意。”他将设计稿放在文件夹里。
站起来,迈开长腿,“吃什么?”
“啊?”
“吃什么?”他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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