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那大妈要落下来的手腕,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大妈,她着实看不太顺眼。
手上用力,一把将她推搡出去。
她的力气很大,那大妈被这么一推,一下子蹲坐在地上。
“你竟然敢还手?”大妈显然没想到舒喻敢打她。
“大娘你是得了狂犬病吧?”舒喻皱起眉头,“见谁咬谁啊?”
“我跟你认识吗?虽然年轻人要尊老爱幼什么的,但是你这种上来就打人的,是想倚老卖老还是纯粹不要脸啊?”
“你……”那大妈显然没想到舒喻会说出这种话。
她很震惊,“舒喻,你好大的胆子!”
“我是你婆婆。”
“舒喻?”舒喻挑了挑眉,“大娘,我的名字叫舒喻影,不叫什么舒喻。”
“你……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而且,婆婆?”
舒喻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放着好好的广场舞不跳,竟然到大街上来胡乱认媳妇。”
脑子有毛病吧。
她摆了摆手。
疯狗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就因为你,阿丞被人打断好几根肋骨,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大妈指着舒喻的鼻子。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扫把星。”
舒喻的脸,在瞬间就变了。
“你刚才提到了我妈?”她靠过去,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怒气。
“你是哪根葱哪根蒜?也配提到我妈?”
“你别以为年纪大了就可以倚老卖老,老娘我不吃你这一套。”舒喻的眼睛里散发着冷意。
“若是你再敢对我妈不敬,信不信我用翔堵住你的嘴啊。”
“你……”
“你……”陈妈妈显然没想到,从前那个任她打骂侮辱,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一时间被吓住了。
大概是欺负舒喻习惯了。
也习惯了她的忍辱负重,这一次却受了气,陈妈妈瞬间就受不了。
顿时撒起泼来。
她指着舒喻的鼻子大骂。
“扫把星,这才几天,你就翘上天去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当初阿丞娶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丧门星。”
“你三年生不出孩子也就算了,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呸,果然是没教养有娘生没爹养的祸害。”
“幸亏你娘死的早,要不然我非要将你这种丧门星拉到她面前说道说道。”
“真晦气。”
“这一次,不管阿丞说什么,我都要让你们离婚。”
“你这种人,不配待在我陈家的户口本上。”
舒喻本没想听陈妈妈的鬼叫。
但,那个“你娘死的早”这句话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劈得她愣在那里。
“你刚才说什么?”舒喻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我妈……怎么了?”
她的表情有些可怕。
陈妈妈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你妈早死了,哼,坟头的草都得一人高了。幸亏她死得早,要不然看你现在这没教养的样子……”
陈妈妈骂到最后,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的舒喻很奇怪。
从前,不管她怎么骂,怎么打,怎么冷嘲热讽的,舒喻都只会低头认错。
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舒喻,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陈妈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舒喻。
“没教养就是没教养,这样的女人,赶紧滚出我们陈家。”
陈妈妈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生怕,舒喻一个不高兴上来撕她。
她骂骂咧咧地离开。
嘴里不干不净的,都是一些难以入耳的话。
舒喻紧紧地攥着拳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说……”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颤抖不停,“今年不是2007年?而是2017年?”
萧寂看了看叶容源。
叶容源记录数据的手停顿了一下。
“没错。”他说,“因为一些原因,你丢失了十年的记忆。”
“失忆?”舒喻嘴角动了动。
紧紧地咬住嘴唇,这么狗血的梗,都被她碰上了?
而且,还只丢失了十年的?
她低下头,声音颤抖,“刚才那大妈说的,可是真的?”
这十年里,她妈妈早就去世了?
那个独自将她带大,含辛茹苦,温柔如水的妈妈,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去世了?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叶容源点点头,“虽然我们对你的事不太了解,但刚才那大娘应该没骗你。”
“刚才那个刻薄大妈,真的是我婆婆?”舒喻嘴角微微动了动。
她用手抓住头发。
苍天,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骗人的,绝对是骗人的。
妈妈怎么可能会去世?
她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死?
舒喻咬着嘴唇,疯了一般往外跑。
她要回家。
她绝对不相信,疼她如命的妈妈会去世。
跑了没两步,舒喻一头撞进一个清冷无比的怀抱里。
大概是用力过猛,被撞的人闷哼了一声。
舒喻抬起头,看见一张俊美非凡又冷峻非凡的脸。
她的眼泪鼻涕全都沾在他雪白的衬衣上。
萧释有很严重的洁癖。
被舒喻这么一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紧紧地皱着好看的眉头,脸都是绿的。
“你!”
“弄脏了我的衣服。”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不好。
萧寂和叶容源一看萧释回来了,吓了个半死。
他们也顾不上舒喻什么的,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现场,只剩下冷如空调的萧释,还有情绪激动的舒喻。
舒喻还在抽泣着,“弄脏你的衣服算什么。”
她抓过他的袖子,擦了擦脸,“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萧释的脸更绿了。
他有严重洁癖,这女人竟敢拽着他的袖子擦鼻涕。
可真够恶心的。
正想发火的时候,舒喻突然抓紧他。
“带我去。”
“求求你带我去我家。”
她想亲自确认一下,这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萧释愣了好几秒。
想将舒喻推出去的时候,看到她祈求的眼神。
心,又莫名其妙的一紧。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号称最铁石心肠的他,在看见那眼神的瞬间心软了。
“下不为例。”
冷冷地甩下这句话,他迈开长腿,来到一辆黄色跑车面前。
“去哪里?”
“清石路的小罗巷那里。”
萧释皱了皱眉,看了舒喻几眼,“那个地方早就拆迁了。”
不仅仅是拆迁了。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
他的公司,就是中心地带最高的那栋大楼。
“拆迁了?”舒喻愣了一下。
萧释没有说话。
他发动车子,向着小罗巷那边行驶。
舒喻擦干了眼泪,托着下巴,从车窗里向外看去。
周围,是高楼林立。
车水马龙,立交桥什么的让人眼花缭乱。
她攥紧了拳头。
没有熟悉的景色。
也没有熟悉的建筑。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到了。”萧释将车子在一个繁华的街头停下来。
高楼耸立,巨大的广告屏幕闪耀着,人来人往。
除了标志上写着小罗巷三个字之外,这里根本看不到熟悉的影子。
“以前这里的旧楼全都拆了。现在这个地方是大型购物广场。”萧释说。
舒喻没有说话。
她打开车门,向着一个地方跑去。
萧释眉头一皱,紧跟着下了车。
她跑得很快。
穿过大街小巷,竟然来到了一条特别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一个卖烟酒糖果的阿婆正在打瞌睡。
“李奶奶。”舒喻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到舒喻的声音,李奶奶一下子醒了。
“哟,这不是小影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李奶奶随手抓了一把糖给她,“这眼怎么肿了?又在婆家受气了?”
“哎,你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的,有事啊,就多忍着点。”
“哎……”
李奶奶叹着气,声音逐渐变小,“要是你妈还活着,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
舒喻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李奶奶。”
“来来来,吃糖,吃糖,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糖了。”李奶奶笑着。
舒喻攥紧糖果,紧紧地抿着嘴唇,“嗯。”
“小影啊,你来的正好,前几天上面已经下通知了,这最后一条巷子也要拆了。我这小卖部也要关门了。”
“你李叔让我去国外,这个月月底就该走了。”
“我啊,还想着怎么告诉你一声呢。”
“小影啊,奶奶是看着你长大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人活这一辈子啊,也没必要受那么多委屈。”
“鞋子不合适,还是趁早换了吧。”
“嗯。”舒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我决定离婚了。”
李奶奶愣了愣。
“决定啦?”
舒喻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李奶奶,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咬紧嘴唇,大步离开。
李奶奶望着她的身影,像是在喃喃自语,“离了好,离了好啊。人只活这一辈子,离了好。”
萧释正站在小巷子的尽头。
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很高,在阳光下,越发显得高挑修长。
那脸又极美,站在那,与繁乱的小巷格格不入。
“对不起。”舒喻道了歉。
萧释冷哼了一声,迈开大长腿。
“这繁华的街道后面竟还保留着这种废旧巷子。”
舒喻点点头。
“所有的都不在了,只有这巷子还在。”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力揉着头。
来到这里之后,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径直走向了李奶奶的小卖部面前。
有些东西,她忘记了,身体却还记得。
大概,是潜意识中的行为习惯吧。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舒喻低着头。
有阳光照耀过来,在她的脸上留下深深的阴影。
萧释挑了挑眉。
“啊……”
走了没多久,舒喻抱住头叫了一声。
“我真是,太特么衰了,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啊。”
“怎么一醒来,婚也结了,妈妈也去世了,还特么被欺负的不行不行的。”
“老娘忘记的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窝草。”
“老娘脑子被驴踢了吗?怎么会让自己这么狼狈。”
她抓着头发。
这种沧海桑田就在一瞬间的感觉,实在太特么差劲了。
萧释自带空调特质,整个人都冰冰冷冷的。
跟有些疯狂的舒喻格格不入。
他站在她身边,听她抱怨了好久,终于冷冷地吐槽了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生这么会说脏话。”
“要你管。”舒喻蹙着眉头看向萧释,“听那个丹凤眼小子说,我好像砸坏了你的车?”
说到车,萧释的脸色变了变。
浑身冷气缠绕,“你还有脸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舒喻抿着嘴,“再说了,我也不记得。”
“我现在大概没钱赔你……”
萧释冷哼一声,“那辆车,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它的意义,怎么可以用金钱这种俗气的东西来衡量?
那辆车,可是那个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啊。
“在我的车没有原谅你之前,你别妄想逃走。”
“……”舒喻摊手,“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别的地方去?”
萧释很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摇摇头。
“所以,我砸坏了你的车,是欠你的。”舒喻抬起眼睛来,盯着萧释。
“所以,帮帮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
语气却很坚定。
“嗯?”萧释挑眉。
这女人的脑子有毛病吗?
以她的立场,有什么资格让他帮忙?
这逻辑有问题吧。
“从2007年到2017年这十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舒喻盯着萧释的眼睛。
“我想知道,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想知道我妈妈的死因。”
不管是陈妈妈还是李奶奶,关于妈妈的死因,她都不敢问。
她害怕,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凭什么?”萧释的声音冷淡至极。
他很高,足足比舒喻高一头,无比俊美的面孔一片冷峻。
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反正我都欠你的,再多欠一点也没什么差别吧?”舒喻盯着他的眼睛。
“我会还你。”
“还我?”萧释冷笑,他眯着眼睛盯着舒喻看了好大一会。
“怎么还?”
“由你决定。”舒喻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有些苦涩。
现在的她,结过婚,没钱,年纪大,还丢失了部分记忆,几乎一无是处。
要财没有,要颜也没有。
萧释这种清冷的性子,也不像是有特殊癖好的男人。
所以,她的角色,大概只能当个保姆之类的。
想多了……
横竖,她慢慢将人情和钱还给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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