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天空暗淡无光，万家灯火亮了起来，帝兰城堡灯火通明，周围栽种了许多绿植，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两个不速之客。

顾醒洗完澡，从楼上下来便看到了大厅里的一大一小，关键是侍卫和女佣全撤了。

浴袍松散，人鱼线半遮半掩，眼眸下沉；“宋市长半夜光临，意欲何为？”

他说着，唇角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刺眼极了。要是以前，这么一幅美人出浴图宋知早就扑过去上手了，但现在不是以前，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十五能开开心心的长大，如果他需要爸爸，那她就去争取，他不同意，她就把人绑回去，当然，这只是后话。

“你欺负我儿子，这笔账怎么算？”

小十五从宋知脚下怯生生的探出脑袋，他看向顾醒的目光已经从开心转变成失望，很快又缩了回去。

“他是你的？”顾醒挑眉，眼里有瞬间的刺痛，很短暂。

“是。”

“那正好，你把他的车钱，住宿费伙食费结一下，车子是华叶新出的限量版，价格摆在那，宋市长不会赖账吧？”

价格是九位数的，除了防弹性能造假其他都还行，很不幸，第一次开出门就给糟蹋了。

“不会。”宋知冷笑，“我帮你养了五年儿子，顾总是不是也该算算账？”

“儿子？”

“嗯，顾总不会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吧？”

十五和顾醒长得很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要是见过他们的人不难把两张脸放在一起比对，说不是亲儿子的都是瞎了狗眼。

“艹。”顾醒在心里暗骂一声，眉心紧皱，舔后槽牙，“宋市长为了躲债编出这种谎话，不觉得羞耻么。”

宋知勾唇；“是不是你的，拔根头发比对一下，不就知道了，顾总敢吗？”

“呵，有什么不敢。”

结果出来后，顾醒盯着十几张电子版的DNA报告心如死灰。以防造假，他甚至把样本分到了不同的检测中心，结果都是亲子关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分毫不差。

也就是说，他之前骂的都是他自己。

“顾总，你把你儿子一个人扔到儿童公园置之不理，这笔账，咱们也该算算吧？”

“我不知道他是我儿子。”

宋知抿了一口茶，抬头注视他惊魂未定的脸；“如果你知道，你会把他扔下吗？”

顾醒哽住，会吗？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清楚。

在他思索的短暂瞬间，宋知倾身向前，拽下了他的浴袍，一道重力强制性把他往沙发一推，宋知咬上了他微张的嘴唇，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动作利落迅速。

“唔——”

“你怎么回事，换气都不会了？”宋知捏着他的下巴，嘴唇轻轻擦过性感的喉结，就这一下，喘气的顾醒差点没了。

顾醒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在他记忆里，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被占便宜不说，还被嫌弃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干嘛跟个贞洁烈女一样？”宋知好笑的说完，继续蹭他的嘴角。

顾醒耳根红透，气的咬牙切齿，拿出了沙发侧边的手枪指着宋知的后背，“你找死。”

宋知慢条斯理整理衣服，漫不经心的调调，“顾总，你刚才摸我腰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

宋知有恃无恐把枪抽走，踮脚贴近他的耳边低语；“顾醒。”

“我对你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砰砰砰……”

“早点休息，十五睡觉会踹被子，你记得盖。”

撩完宋知就走了。

十五心情不好的缘故是因为顾醒，旁人安慰再多也无济于事，顾醒自己干的蠢事，就该他自己去哄。

宋知上了驾驶座，没马上开启，给苏庭舫发了短信，【十五在顾醒这里。】

苏庭舫刚从总局出来，这会正准备回家，第一时间给宋知回电话；“你去见他了？你告诉他十五的身世了？”

宋知如实回答；“嗯，他是十五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

“这样也挺好，上次去幼儿园接十五，无意间听到有个小男孩说十五没有爸爸，这事我怕影响到你就没说，十五身边的确不缺人宠着，但孩子的正常毕竟是更倾向于父母，知知，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我觉得单凭过去不能全盘否定一个人，如果有选择，庭声也绝对不会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不是我们磨磨嘴皮子就可以改变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那个人不是吗，我希望你能从过去走出来，面对现实。”

整整五年过去，当年双燕市的惨状如今依旧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正因为有感情才会因为千丝万缕的关系搅的乱七八糟，失去理智。

“哥，我没有不接受现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会不会很讨厌我这种人……哥，我回不去了，我把过去的宋知弄丢了。”

“知知，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能否定那个改变后的自己就不是你了，你说你把过去的宋知弄丢了，那我们就把她找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哥都站在你这边。”

“谢谢。”

宋知走了很久，顾醒慢慢消化完那个孩子是他的种这个事实，说不震撼是假的，但他毕竟没有记忆，不论是对宋知还是十五，他都是陌生的，只有心里的某个地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软下来，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困扰。

顾醒蹑手蹑脚躺到床上，月光倾斜下来，他看着小十五熟睡的脸凝视了好一会，其实，他也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孩子……

小十五一个翻身滚到了他怀里，小脑袋贴着他的胸口，身子舒展，好像突然有了安全感，有恃无恐。

还，挺可爱的……

“小东西，对不起了。”他的语气很轻，声音小的他自己都听不见。可就像宋知说的那样，因为他今天把他一个人扔在儿童乐园，他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影响，所以他道歉。

毫无预兆的，冷血无情的小顾爷，破天荒从他嘴里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世间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