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的位置信息一直定格在医院的位置，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动过了。

是脚伤的太严重？

还是出了其他什么事？

季昱寒心神不宁。

这时，房门被推开。

秦杜一边抹汗，一边走了进来。

“可算是把这帮老东西给送出去了，一个个都是磨人的老妖精！”

秦杜：“二爷，时候不早了，我还是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儿还得一场硬仗呢。”

季昱寒点头，却不言语。

秦杜：“哦，对了。二爷，你说我们是不是得给小叶子一个准信？上午的时候您也听到了，她是真的心怀愧疚，想着跟您道歉。”

“这丫头的性子您是了解的，要不是真心过意不去，她也不会低声下气。您不见她，憋屈着她，不见得是件好事啊~”

秦杜：“我看小叶子最近表现很不错的，鞍前马后，爱心粥什么的……当然，虽然做的不尽如人意，但诚心是真的。现在正是用人的是时候，咱不好把自己人外推……”

季昱寒抬眸：“说完了？”

秦杜摇头。

没说完，还早呢！

可见季昱寒眼神一凌，秦杜瞬间没脾气，讪笑着点头。

“说完了……”

“说完了！”

秦杜心里思忖，最近二爷到底咋的了。

变得喜怒无常，让然越来越琢磨不透。

自己这差事，真的越来昱难办了。

秦杜见季昱寒神色不好，不敢再多说什么。

僵持了半晌，他还是想劝说季昱寒早些休息。

不等他开口，季昱寒站起身来：“车钥匙！”

秦杜僵了一下，想要问boss去哪，可迎上季昱寒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敢问出来，只是乖乖的将车钥匙双手奉上，交到了他的掌心里。

季昱寒驱车奔驰在凌晨的大街上。

整座城市已经退去了繁忙的脚步，一切正趋于安静。

原本闪烁肆虐的霓虹到了这个时间也变得疲软了不少，没有夜色初生时的嚣张。

明城第一医院的住院部，霓虹都钻不进来的地方。

寂静！

楼道里空荡荡的，脚步声都会被无限放大。

整个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偶尔夹杂着不知道是哪个病房里，病人发出来的痛苦声，没来由会揪着心。

季昱寒来到白佳病房前，站定。

想到白天时候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不由的就低垂了眉眼。

这个女人性子他已经摸清。

这么好强的一个人，如果知道别人在玩弄她的感情，肯定会对其恨之入骨。

不过，这个时间她应该睡着了吧？

进去偷偷的瞧她一眼也是好的。

抬头握上房门把手，正想着开门。

蓦的，季昱寒只觉得手上的力道一带，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猝不及防的变故，季昱寒蹙眉。

下一刻，就撞上了一双爬满哀凉的墨色眼眸。

是顾倾铎！

很显然，顾倾铎更没想到一开门会撞上季昱寒。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的一僵，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熟络到见面必须要打招呼的份上。

季昱寒虽然对顾倾铎半夜出入白佳病房，心存芥蒂，但并不想跟他浪费唇舌。

他抬头去推房门，顾倾铎去一把扣上房门把手，阻挡了他的动作。

季昱寒拧眉，这才抬头盯想顾倾铎。

顾倾铎：“你来的不是时候，她刚睡着。”

季昱寒眉心拧的更深！

所以，他刚刚一只陪在白佳身畔，一直哄她入睡，甚至还唱了催眠曲……

而现在是在跟自己炫耀？

是这个意思吧！

季昱寒：“让开！”

顾倾铎：“季先生，我刚刚说了，她刚睡着！”

季昱寒：“所以呢？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在告诫我？医生对病人家属？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些！”

顾倾铎：“……”

季昱寒直接无视他，抬手推开了房门。

顾倾铎知道自己拦不住。

正如刚刚季昱寒讽刺的一样，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去阻拦。

可他还是要说。

“季先生！”

顾倾铎转身盯着季昱寒的背影：“既然她现在选择了你，我请你善待她！”

季昱寒脚步一顿。

白佳选择了自己？

她是这样亲口对顾倾铎说的吗？

还是说，她在学自己。

拿他季昱寒来搪塞顾倾铎？

不管怎样，她选了他却不是旁人，不是吗？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季昱寒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顾倾铎：“她伤不起了，所以拜托你，就算是逢场作戏，也要适可而止！”

“是吗？”

季昱寒回头：“顾医生现在说这些话都不觉得可笑？”

他勾唇，讥讽：“当初伤她千疮百孔的人，可是你！”

顾倾铎：“……”

他滚了滚喉咙：“所以，我会想办法补偿！绝对不会让她落在你这种人手里！”

季昱寒：“好啊！”

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顾医生不妨说说看，你能做什么？”

“背着未婚妻跟前任纠缠，卖的是自己深情款款的人设，却要把白佳那个傻子推上风口浪尖给你挡刀？”

“你们顾家名声不差，在外人眼里你顾医生匡扶生死，永远干净磊落。可她白佳因为你身上被贴了多少不堪的标签，你知道吗？”

“小三，烂人，不知廉耻。因为你，她现在就是下水道里的死老鼠！烂的尸骨无存还有人骂她恶心！你补偿？怎么补偿？”

“悔婚？你拗的过顾苓？”

“就算是你你拗的过，你觉得顾苓跟沐家能让放过白佳？”

季昱寒再说这些话的时，声音很轻。

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重，狠狠的碾在了顾倾铎的心脏上。

季昱寒立在那里，眼神深邃幽冷。

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顾倾铎仿佛听到耳畔的风呼啦啦灌入季昱寒眼底的声音。

而他的理智，镇定自若仿佛也被撕成了条絮，一点点从身体里剥离。

顾倾铎迎上他的眼神，滚了滚喉咙：“我会护她周全，这个不劳季先生费心！”

季昱寒：“你怕是忘了当初怎么把她抛下的！你能护她周全，她就不会有今天！”

季昱寒的话想像是一枚锐刺。

一针见血的的刺进了顾倾铎的心里，疼到他无法言语。

他说的没错。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那个原本以为只为她的好的决定，反倒是兜兜转转之下把她害的更加狼狈。

白佳有今天，的确是拜他所赐！

顾倾铎眼睁睁的看着房门在眼前合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把自己跟白佳隔绝在了自己世界之外。

顾倾铎的心一点点下沉，坠落，悔之莫及。

病房内。

白佳早已睡着了。

跟以往咋咋呼呼不同，她睡着时候安静的出奇。

让季昱寒不适应。

他怕惊扰到她，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打进来的灯光，季昱寒立在床位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白佳的受伤的脚踝。

患处肿的厉害，看着都疼。

不知道是不是凉意席卷到了伤口，白佳缩了缩脚掌。

睡梦中一动，疼的眉心拧了起来，整个人卷曲起了身体。

季昱寒慌忙帮她盖好，拉了椅子坐到了她的面前，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

整整一天，他被各种事情碾压的透不过气来。

可这会儿，静静的坐在暗影里，静静的盯着眼前这个熟睡中的小女人，季昱寒觉得无比满足，放松。

时光静止吧。

佳人在侧，睡意安然。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坐上一辈子，没有纷扰，似乎也不错。

“王八蛋！”

“臭王八蛋……”

睡梦中，白佳又蜷缩了一下，皱着眉心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呓语。

一句“王八蛋”，季昱寒听的真真切切。

他勾了勾唇角，盯着白佳的目光也变得*了许多。

“我讨厌你……”

“恨死你个王八蛋……”

“爸爸，你快回来……他们都骗我……欺负我……”

呓语低低的，微不可闻。

白佳蹙着眉头，整个人蜷缩的越来越紧。

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婴儿，瞧的季昱寒眼眸颤动。

她是哭了吗？

为什么枕头上晕开了一片湿润？

季昱寒的心拧了一下，伸手指尖点上白佳的眼角，真的就摸到了泪水。

对不起。

季昱寒眉眼里灌满了自责。

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帮白佳失去眼角的泪痕，再看她的时候，目光里多了心酸。

在叔父面前，我只能那么说。

怪就怪在你是白芳菲的女儿……

怪就怪在我是季昱寒。

我们的关系隔着太多成见跟无法改变的往事。

以叔父的性子，如果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的僭越，你在明城都待不下去！

我不能因为的我，改变了你的生活。

你有疼你爱你的三叔。

你有需要人照顾的奶奶。

你有我没有，甚至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家……

到现在为止，我不能给你什么，但是我绝对也不能破坏你的幸福……

我承认，最初第一眼，第一面你是棋子。

可我没想过，棋子翻身重过山，居然压在我的心里，分量会这么重……

季昱寒下意识伸手摸过了白佳的小手，捧在了掌心。

“二爷……”

“小舅舅！你在干嘛！”

一声“小舅舅”喊得季昱寒一个激灵。

他以为白佳醒了，吓到慌忙锁回手掌，双手搭上膝盖，正襟危坐。

她醒了？！

季昱寒咬唇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她醒了看到自己这幅样子，跟生生打他的脸有什么分别？

下意识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白佳，却发现她还好生生的躺着，一动不动。

所以……

刚刚，也是梦话呓语？！

季昱寒无语，大喘了一口气，这才恢复镇定。

做个梦也这么激动？

这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

不过，她刚刚是梦到自己了吗？

季昱寒的目光重新落到了白佳的脸上，心里有几分小窃喜。

“不许喝酒……”

“冰的也不可以……放着我吃……”

白佳吧唧吧唧着嘴巴。

睡梦中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竟然心满意足的笑出声来。

这都不算什么！

背着光，季昱寒都能清晰的看到口水沿着白佳的唇角哗啦啦滚了出来……

季昱寒抬手捏了捏眉心，女人~

强迫症发作，季昱寒从口袋里摸了方巾低头帮白佳擦拭唇角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