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被她夸的不好意思,低头做寻找状:“有地缝吗?您再这么夸,我可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啦~”
佘梦鱼也不在逗她,笑呵呵的拉着她进了别墅。
进了客厅,白佳下意识扫向四周。
没用捕捉到季昱寒的身影,微微变得失望。
佘梦鱼:“他们爷俩儿肯定在楼上商量正事儿呢。来吧,我们就做‘贤良淑德’的如花美眷,喝喝下午茶,等他们聊完刚好开饭。”
“好。”
嘴上答应着,白佳的目光下意识飘向盘旋而上的红木楼梯。
思绪翻飞,一下子飘到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场景。
那时候,自己淋了大雨衣服完全湿掉了。
佘阿姨帮自己挑了一件素色旗袍,还搭配了好看的头饰。
就是那个楼梯上,他跟季昱寒不期而遇,那个画面她至今记忆犹新。
季昱寒一身西装,单手插兜自下而上款步而来。
像是从时光缝隙里踏步而来的王爵。
一举一动,一个眼神,足以颠倒众生。
白佳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子,怎么会毫无感应?
当时她以为两人的偶遇不过就是巧合,参见而过不会再有干系。
可想不到,他们之间的牵绊从那一刻开始非但没有斩断,反而变得纠结复杂,千丝万缕……
好在,一切比意料之中的好太多。
季昱寒并不似传闻中那样狠戾,冷酷,他温暖起来的时候像是烟火,能照亮她的生命。
一路走来,打打闹闹,从憎恶,到扶持,坦白的讲,季昱寒为自己做的更多。
她性子不好。
可他还是由着她,迁就她。
没人能想到季二爷也有这么暖的一面呢?
想着想着,白佳的唇角不自知的勾了起来。
心里隐隐约约雀跃起了小激动。
想要快点见到这个男人。
无论他的脸有多臭,多讨厌自己,这一次她一定一定主动认怂,承认自己的冒失莽撞。
她不想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
她想看他笑啊~
季昱寒很少会笑,可笑起来的时候去仿佛这世上冰河融尽,星川长明……
楼上。
季怀礼书房的房门虚掩。
老爷子眉心紧锁,脸色郑重,他们的手里包浆圆润的串子,抬眼望着季昱寒。
季昱寒立在他面前,眉眼低垂,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房间内寂静一片,只有老爷子手中的珠子摩擦声作响。
“所以,这个档口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季怀礼终于开了口,他抬头望着季昱寒,鼻息不稳。
他现在很生气。
身为公司的董事长,虽然以养病为由,管理大权半年前就交给了季昱寒,可他赶紧来明城不久,脚跟刚刚站稳。董事会里那几个不服气看东西本来就对季昱寒颇有微词。
好在这半年里季昱寒雷厉风行,用自己的本事打了他们的老脸。
这些个老东西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最懂沉浮。
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暗地里哪一个不是时时刻刻一双眼珠子盯在季昱寒身上?
季昱寒平时行得正坐的端,就算是他们想着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毛病来。
他们呕心啊!
现在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更是大张旗鼓的直接杀到季怀礼这里来,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来论去,吵得他头疼!
季怀礼:“说说吧,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季昱寒神色自:“叔父,这件事让您忧心,都是我的过错。不过,您放心,事情我会妥善处置。”
季怀礼:“听你的口气,就是不打算跟我商量喽?”
季昱寒:“你不信我?”
季怀礼:“不信你,我就不会把恒堇交给你!也罢,既然你不想我过问,那我就不问。但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置,如果股票下跌,那几个看东西又会在我耳边嗡嗡嗡,苍蝇似的没完没了!”
季昱寒点头。
季怀礼:“昱寒,你一张做事谨慎,这一次怎么会出了这样的纰漏?尤其是新品发布会前夜这样重要的关头上。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季昱寒:“这里面的确有我的过失?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通过这件事,那些暗中算计恒堇的蛀虫自动浮出水面,倒也给我们省力气?”
季怀礼:“你倒是想得开,什么事都这么有把握。可昱寒,自信过头就是自负,不见得是好事。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刚回来没多久,很根基不稳,还得小心谨慎才行。”
季昱寒点头:“叔叔说的是,我谨记教诲。”
季怀礼:“别闲着了,过来坐,茶都凉了。”
季昱寒点头,入座。
季怀礼:“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好好谈谈!”
季昱寒:“您说。”
季怀礼:“我听秦杜说,报纸上照片里女人是白家那小妮子?就是白芳菲的女儿?”
季昱寒迟疑片刻,点头,默认。
“糊涂!”
季怀礼脸色一变,动了肝火。
他抬手重重一拍,将手机的一串蜜蜡珠子排在了八仙桌上,震的桌上的茶水荡起了层层觳纹。
季怀礼:“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离着白芳菲的女儿远一点!你不到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还把她圈在身边给你当助理,你这就是要跟我唱反调是不是!”
季昱寒:“您别动怒,我不敢跟您……”
季怀礼:“你不敢?还说你不敢?你如果不敢,今儿能出这档子事?你能站在这儿?”
季昱寒:“……”
他知道叔父心里有气,沉默,也不争辩。
季怀礼心口起伏,平和了一下情绪,又凝视着季昱寒。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身边没有女人也不可能。”
“就因为你身边太干净,太冷清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的闲话也不少。”
“我不是不盼着你早点成家,有人能照顾你,扶持你。我跟你小婶婶一直帮你留意合适的人选呢。”
“咱们名明城里头,什么拔尖的姑娘挑不出来?多少世家的女儿睁着抢着想要跟你见上一面?你怎么非盯着白芳菲的女儿不放呢?”
季怀礼叹了口气,摇头:“行啊,你现在大了,也不打算在我把我这个叔父放在眼里了。有什么心事,兜着,闷着,就是不跟我通个气。”
说着,老爷子摸起了桌子上的串子,负气的歪着身子,叹气:“大哥啊,您在上头瞧见了没?不是我不管你儿子,是他翅膀硬喽~”
“……”
季昱寒见老爷子把自己死去十几年的老爹都搬出来,也是无可奈何。
他安抚:“叔叔,您严重了!”
季怀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理睬她。
季昱寒:“您放心,我有分寸,一定不会让您再为我操心。”
季怀礼:“哼,我看不见得!”
季昱寒:“……”
季怀礼:“你要真有说的这么好听,那就赶紧给我讨个媳妇回来,我这身体你是知道的,一天不如一天。你总不想我连你成家都等不到就去见大哥吧?我没脸啊!”
季昱寒见老爷子一句比一句重,就知道他有心结在里面。
叔父是关心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说到婚姻……
他脑海里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但说到女人,季昱寒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白佳古灵精怪的小脸。
“叔叔……”
季昱寒:“你说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但是眼下公司事情太多,一切等忙完在从长计议吧。”
“敷衍!”
季怀礼盘着串子:“你现在就是在敷衍!忙是借口吗?后天就发布会了,你不忙吗?你不还是有心思跟白家那个丫头腻在一起?”
他指尖咚咚咚的戳上桌子上那份报纸:“你看看,这篇报道写的,我这个年纪了都没眼看!”
季昱寒抬手捏了捏眉心,见老爷子动气,不想再招惹他,选择默不作声。
沉默。
经久的沉默。
半晌之后,老爷子顺过气来,这才抬眼瞧着季昱寒。
他问道:“昱寒,这里就咱们爷俩儿,没旁人。今儿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个底儿。你……是不是对白家这丫头动了心思?”
季昱寒抬头,迎上叔父的眼睛,恍惚了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他那双眼睛好像是黑色漩涡,他身上遮掩跟伪装被撕碎,统统搅进了里面。
季怀礼见他迟疑,声色肃然的追问:“回答我。”
此时,书房外,白佳早已静静的站在那很长时间了。
佘梦鱼知道从她不安稳的小眼神里早就猜到了她心思系在季昱寒身上呢,等厨房饭菜做好之后,就她上楼来喊老爷子跟季昱寒下楼用餐。
可谁都没有想到,书房内的父子俩正在讨论着白佳。
本来是想敲门的,可听到自己的名字,白佳的半举在空中手颤抖了一下,缩了回来。
老爷子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他不喜欢她,更不循序自己呆在季昱寒身边。
一向不在意别人看法的白佳心尖最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她厚着脸皮没躲,没逃,是因为她跟老爷子一样,想知道季昱寒的态度。
老爷子话音一落,白佳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真的很好奇很好奇,他会说些什么,怎么回答。
周遭一切变得安静起来。
时间也好像凝固了。
每一秒钟都变得无限绵长。
因为太期待,太想知道答案,白佳之间嵌入掌心,却不知痛楚。
“你放心,我有分寸。”
季昱寒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一句话不轻不重。
白佳听后,心里悬在虚空中,沉浮不定。
这不是她想要听到答案。
更不是老爷子想要的答案。
老爷子嗤笑了一声,足以看得出在他在嘲弄季昱寒的敷衍。
他冷哼:“那你的分寸是什么?”
季昱寒:“我的分寸里,就是没有她!”
白佳闻言,脑海中轰然滚过一片变光。
心脏像是大力的东西拖拽着,想没有尽头的深渊坠去!
我的分寸里,就是没有她!
刚刚季昱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平淡,冷静。
没有思忖,没有掩饰,更没有考虑。
唯有酒后之言跟这种脱口而出的醉话,才是最真的肺腑之言!
白佳扯了一下唇角,忽然笑了起来。
可那个笑容太苦了,好像吞了一颗尚未成熟的青涩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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