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雏虎碑王曌、道玄宗囚元子

血红色的刀光自陈执安手中绽放。

炽盛的刀意几乎化作一道霞光,染红了山巅上的云雾,也斩落在徐风去的脖颈上。

徐风去身后的天阙早已熄灭,厚重的真元被他压制在天阙中,全然不曾爆发,也全然未曾反抗。

可当陈执安那血色的刀光斩落,刺眼的刀光砍在徐风去身上。

徐风去的皮肉闪耀出一道道黑光,黑光弥漫,仿佛一层铠甲。

坚硬到了极致。

陈执安面色不改,九部巡守刀气从那刀光照耀出来。

陈执安身后,陆吾神相踏空咆哮,金色的光辉刺破黑暗,也刺破了徐风去的皮肉,斩碎了他的骨骼,落入他毫无反抗的天阙,进而斩落在他的元神之上!

徐风去原本脸色寻常,直至此时,他眼中才闪过一抹惊讶来。

“天门修为,能够酝酿出如此刀光,怪不得这陈执安能够以少年之身,成为大虞执印,名登雏虎碑上第五。”

徐风去深深吸气,他天阙崩塌,元神开始黯淡无光,气息变得紊乱不堪,被他压在毛孔、皮肉、骨骼中的强大血气甚至来不及绽放威能,就全然崩散。

陈执安仍然盘膝坐着,眼见徐风去身躯随风而散。

只见他神蕴一转,徐风去散落的残缺元神顿时失去灵性,被他卷入白玉京中。

也在此刻,陈执安敏锐的察觉到,徐风去元神中有两样东西散发出独特的气息。

其中一样随风而去,轻而易举的穿越陈执安的真元、神蕴,轻而易举的刺入他的刀光,继而随着周遭的风波远去。

若非陈执安近在咫尺,只怕根本无法察觉。

第二件东西,则带着浓郁的黑色气息,顺着陈执安的神蕴,便如同流水一般,落入陈执安元神中。

正是龙溪谢家种在徐风去元神中的因果锚!

因果锚钉入陈执安元神中,气息隐匿,光芒收敛而去。

陈执安敏锐的感知到,落在他元神中的因果锚似乎被一股黑色的气息沾染,多出几分残缺来,正在自我修补。

“这黑色气息,应该就是徐风去口中七尾妖祖的精血。

因果锚被妖祖精血所染,短时间内,这因果锚已然失去效用,需要修补自身。”

陈执安低着头,嘴角露出些许的笑容来。

“妖祖精血、龙溪因果锚……”

“其中不知有几人谋划,又有几重周折。”

他思绪及此,眼见徐风去的一切消散于风中,他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白玉京中。

两座楼阁矗立于云雾中。

一座青山楼,第三层仍然绽放出独特的光芒,玄妙无比。

陈执安感知着青山楼中传递而来的讯息,感知着青山楼第二层、第三层的效用,不由摇头。

“青山楼第三层如此玄妙……一千五百道玉京之气倒也划算。”

又有一座广寒楼中,徐风去毫无反抗的残缺元神,便落在这广寒楼中。

其中的一切都已被抹去,只留下这残缺元神跳动。

“这徐风去的元神,足以比拟谢无拘的元神。”

“此人来历神秘,又甘愿进入龙溪谢家,被种下因果锚,今日又因我而得以脱身……也不知他在谋划什么。”

陈执安心思重重。

可当他想起青山楼传递而来的信息,心中又骤然定下。

“修士博弈,便要比其强弱,较其所知,破其谋划!

光是这因果锚一事,就有谢作梁、谢垚光、徐风去的身影……

而且区区这三人却并非全部,那妖祖精血之后,似乎还有一位出身极尊贵的人物。”

陈执安逐渐兴奋起来。

“与如此之多的强者争锋,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果锚、龙脉、谢家族老、谢家遮云人、妖祖、神秘人……我倒想要看一看,你们究竟在谋划着一些什么。”

他的意识落在青山楼上,青山楼照耀出的一缕光芒,又落在包裹着因果锚的重重黑气上。

一切看似平常,一切却好像又尽入陈执安眼中。

陈执安的意识,自白玉京中消散。

天上玉京图缓缓合拢。

陈执安踏空而上,再归青铜折桂与。

青铜宝舆破云而去,此时正值夜班,天上无星无月,只有云雾遮罩。

陈执安走了一阵,天门中的元神绽放光明,隐约间传来几分悸动。

元神有灵,与道相合。

有时候可以感知吉凶,有时候会顿生警兆。

此时元神悸动,陈执安却已经习以为常。

“有人在暗中窥视。”

陈执安在悬天京中,一连拿下世家门阀四十人。

这四十人过几日就要被斩首。

大虞世家门阀中,不知多少人想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他悄然离开悬天京,有天地茧遮掩,无人可知。

但在七经山上,他拔刀杀人,青帝刀意绽放于空,九部巡守这等神相神通便只有陈执安一人可以借助陆吾神相施展,自然也就暴露了方位。

有心人落目,再加上各种玄奇宝物,有人窥视于他,倒也没有令陈执安意外。

陈执安也并不担忧。

如今陈执安已经今非昔比,修为踏足天门,身旁又有魔道傀儡守护。

再加上他底蕴深厚,寻常的天阙强者,根本对他产生不了威胁。

而整座大虞,又有几位天阙强者?

恰好在河上州周遭的更是少而又少,所以寻常的人物,不过也就只能够窥探一番罢了。

陈执安端坐宝舆,腾飞于云雾中。

毫不担忧。

便如此又行了数百里。

陈执安忽然挑眉,一道剑光绽放,斩开云雾,低头看去。

却见这云下一座河流周遭,端坐着二人。

此刻这二人中的一人也似乎感觉到了陈执安的存在,抬头望着天空,与陈执安的目光碰触。

这二人,一人看起来三十余岁的模样,身着道袍,手持拂尘。

白色道袍看起来一尘不染,仙风道骨。

而另外一人身材称不上高大,模样也称不上俊美,看起来平平无奇。

不过奇怪的是,此人与面前的道人相对而坐,眼睛却始终紧闭,不曾睁开眼睛。

陈执安能够感知到他的神蕴飘散,如同眼睛一般,注视着他。

“陈将军,你既然路过,何不走下虚空,小饮一杯?”

那道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壶,高声相请。

陈执安仔细看去,那道人身上弥漫着一股股玄妙气息,隐约流淌出的真元在陈执安看来颇为熟悉。

“这道人来自道玄宗。”

陈执安眼神微动,想了想,便真就驾驭青铜宝舆,破开云雾,来临这一条河流之前。

这一条长河即便是在冬日,也并未结冰,反而奔涌流淌,气势凶猛。

那一位道人,一位年轻人物,便临河而坐。

身上散发出来的种种气息反而衬托的这条河流越发激荡。

陈执安走下青铜宝舆,来到二人面前。

那道人与那年轻人一同起身,向陈执安行礼。

陈执安回礼,好奇的看了这年轻人一眼。

此人即便起身行礼,双眼依旧紧闭,不曾睁开眼来。

却不知这双眼睛是无法睁开,又或者是修行了某种奇异的天功,轻易睁眼不得。

“我早在道玄宗之时,就已经听闻陈执安的名讳。

后来我那师侄前去一遭悬天京,归来之后却越发沉默寡言了。

提及陈将军,虽然不语,我却能看出我那师侄对你颇为敬佩。

也正是因为前去悬天京归来之后,他对于我道玄宗,却好像颇有微词。

我家师兄说你成了他的心魔。

他不愿下山斩去心魔,我心中对于陈将军倒是颇为好奇。

却不曾想今日倒是凑巧,我先见了雏虎碑上的天骄王曌,我与他正坐而饮茶论道。

恰好看到陈将军乘车而过。”

道人脸露微笑,轻轻摆动拂尘:“我道号囚元子,谷阳子乃是我的师兄。”

陈执安微微颔首,目光却又落在那紧闭眼睛的年轻人身上。

此人看起来颇为年轻,约莫二十上下,身上的神蕴却极为浑厚,流转于四方,遍布十里之地。

囚元子说出此人的名字……

“王曌,在这一次雏虎碑换榜之前,名列雏虎榜第五,比起大禅寺弃徒周初还要更强。”

陈执安正是取代了王曌,登临雏虎碑第五!

只可惜这一次雏虎碑换榜,并非只有陈执安这么一匹黑马。

除了陈执安以外,尚且还有囚元子口中那位师侄,便也就是持玄子。

还有老剑山黎序时。

王曌自原本的雏虎碑第五行,跌落至雏虎碑第八。

陈执安目光扫过,清楚的感知到,自他走下虚空,王曌身上有一股战意若隐若现。

猛烈有如日月当空的气魄,从他身上弥散出来。

“陈将军,我一路游历,这几日我听到许多消息。

至于说你已登临执印之位,甚至不惧那些大门阀,大世家。

数十人被你下入牢狱,即将要被斩首。可有此事?”

囚元子脸上带笑,轻声询问。

王曌似乎也有些意外,神情微变。

陈执安坦然说道:“执印之位,本就是为了监察大虞诸多世家之过失而设立。

我登临执印之位,在其位谋其政,如此才不负我手中的陆吾鉴。”

囚元子叹气说道:“陈将军刚直令人敬佩,若换做旁人,登临高位,便总想着谋求好处,不免与人同流合污。

将军这等天赋,倘若做一个左右逢迎之人,大虞真正的高处,必有你一席之地。

若是如此刚直,得罪的人太多,等到功成之后,也许会沦为弃子,平息众怒。

毕竟……大虞乃是有诸多大世家、大门阀建立,大世家、大门阀便是大虞的根基。

如今昭伏皇想要收归权利,便让你鞭笞天下。

只可惜……等到昭伏皇得到好处,还需要大世家、大门阀维系大虞国祚!

大虞底蕴,九成都在世家门阀门楣之中,自然无法割舍。

割舍将军反而更加容易。

死一个天才,对于大虞而言,并不算不可承受。”

囚元子娓娓道来,眼眸中闪着光。

陈执安听闻此言,却面不改色,仿佛早已看破。

王曌脸上则露出几分敬佩来。

便如同囚元子所言,身居高位,却仍然能持本心,本就是一件难事。

吕鼎国之所以越发孱弱,大约便是因为缺了陈执安这样的人物。

囚元子眼见陈执安神色不变,却也不再多言,只是微微摇头。

“今日得见将军,实乃幸事。

大虞少年天才众多,陈将军可称第一。

不过……今日我既然见了将军,还要向将军讨要一物。”

囚元子突然开口。

陈执安示意他直言。

囚元子说道:“那见玄镜乃是我道玄宗难得的宝物,道玄宗主将这件宝物赐给持玄子,是希望让他通过这镜子,得见玄妙,得见玄奇,察自身修为之缺,见天下之纷乱。

却不曾想,我这师侄自作主张,将道玄宗的宝物,转赠给陈将军。

甚至未曾问过道玄宗的长辈……”

“陈将军,南方九州之时,你还需这件宝物查知妖鬼,现在你乃是大虞执印,乃是悬天京中真正的人物。

你手中既有军伍,又有真正的权柄,可以号令三司!

据我所知,大虞督察院无孔不入,那些妖鬼更瞒不过赵崇之的眼睛。

有宋洗渠、赵崇之这两位督御史,想来陈将军已经不需要我道玄宗这件宝物了。

希望陈将军能够物归原主,将这镜子交还给我,我好带回道玄宗。”

陈执安闻言,仔细想了想……

这镜子乃是持玄子给他,今日道玄宗长辈来要,物归原主倒也无妨。

只是……

陈执安忽然想起自己与持玄子道别之时,持玄子说过的许多话。

那时持玄子眼中含着许多挣扎,又有许多力不从心。

甚至曾与陈执安说过……

下一次见面,倘若他眼中并无星光弥漫,那他便以不是他。

这番话在那时的陈执安听来,有些无法理解。

可如今再度回想……

“持玄子的理念,只怕与这道玄宗相悖,上一次分别,持玄子眼中似有决绝之色,却不知他适合打算。

而这宝镜……”

陈执安心中有些怀疑,就此抬头,笑道:“这宝镜乃是持玄子赠送于我,他若想要要回去,我自会归还。

不如这样,等到下一次持玄子前来悬天京,我便将这镜子给他。”

囚元子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不远处的河流越发湍急了。

我今来见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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