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江湖事江湖了、古怪面相、邀请上船!

!

谢府、大观园。

今日是大喜之日,天公却不作美。

时值孟春,细雨如烟。

薛怀安一行人随着引路的下人踏入大观园,脚下青石湿润,倒映着湖两侧垂柳的疏影。

两男三女!

走到岸边乘船过湖进入大观园内。

“这谢府可是真够大的,长宁街寸土寸金,竟然还在后院开辟出这么大一个湖,真是竞豪奢。”

说话的是一个二八年华,面貌姣好的少女,身材窈窕,右眉出一处美人痣,眉眼间颇为灵动。

这少女身穿娟纱金丝宫裙,手中撑着一把青色荷叶伞。

薛怀安闻言,只淡淡一笑:“这也值得称奇?住在汴京富贵井的赵家,园中林苑上千,各院往来需以马车代步,那才叫真正的豪奢,都让我大开眼界。”

薛怀安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额前几缕银丝微显,一身儒衫本该斯文儒雅,偏在下摆处绣了一幅阴阳八卦图,颇为怪异。

他负手而立,眼神稳重,目光扫过湖面,似笑非笑。

“二公子,您可是九大姓之一的薛家公子,白玉为堂金作马的主儿,何必这般自谦?”

薛怀安摇头失笑,“九大姓之中,薛家不过是沾了祖上余荫,如今嘛……”他顿了顿,自嘲道,“瘦死的骆驼罢了。”

“瘦死的骆驼?”刚刚开口的绣花宫裙少女挑眉,语气愈发促狭,“安少爷瞒得我们好苦,先前还说是什么偏远之地赴京赶考的寒门书生,谁知竟是薛家的嫡次子?”

她眼波流转,阴阳怪气道,“亏得我和姐姐还担心你盘缠不够,一路上处处照应呢。”

她身旁是一位襦蓝长裙、身材高挑女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柔声道:“子馨,不得对安公子无礼。”

两女共用一把伞。

襦蓝长裙女子眉目温婉,声音如春风拂柳,“安公子既不愿张扬,自有他的道理。”

“姐姐,你又胳膊往外拐。”

薛怀安连忙摆手,笑意温和:“无妨无妨,本就是我有错在先,该赔罪的应当是我。”

薛怀安一副年轻学子打扮,高冠博带,身穿白衣文质彬彬,加上谈吐不凡。

二女本是紫霄阁的花魁,一次外出遇到了“落魄的书生”薛怀安。

觉得此人不凡,便资助了一年学费,第二年秋闱薛怀安果然高中第一榜。

这一年光景,三人相处甚欢,互为知心好友。

然而,上次群芳宴上,遇上登徒子,薛怀安情急出手,被薛家之人认出,身份由此曝光,三人友情险些因此破碎。

要不是!

薛怀安道歉几个月,才有今日谢府三人聚会。

湖风拂过,雨丝斜飞。

宫裙女子柳子馨,似乎还有怨气斜睨着他,红唇微抿:“薛大公子如今可是风光了,高中解元,又是薛家长房,怎么还记得我们这些风尘女子?”

湖风掠过,吹皱一池春水。

薛怀安苦笑道:“子馨、芷柔你们于我恩重如山,怀安岂敢相忘?当日隐瞒身份实属无奈……”

“无奈?”柳子馨冷笑,“是怕我们姐妹攀附权贵,还是嫌我们出身低微?”

“子馨!”襦蓝长裙女子苏芷柔急忙制止,却见薛怀安突然躬身长揖。

“怀安在此立誓,”他抬头时眼中满是诚恳,“若非子当年子馨和芷柔相助,那有今日的薛怀安。”

此言一出,情真意切!

柳子馨这才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薛怀安见状,趁机岔开话题,目光转向身后那位下摆绣着阴阳八卦的中年男子:“梅先生,今日怎有雅兴光临谢府?”

那中年男子名唤梅青苏,乃京师江湖帮派巨鲸帮之总舵主。

虽说是个江湖门派,但早年间这位被誉为“算天机”的梅青苏,便已投靠了苏家。

巨鲸帮帮众近万,势力庞大,呼啸一方,在治水漕运之上,亦是说得上话的人物。

九大姓皆要卖几分薄面,这位梅青苏早年曾受薛家恩惠,一直未曾断了往来。

今日谢家送来喜帖,他便与薛怀安结伴同行。

梅青苏朗声笑道:“谢家双璧今犹在,我区区一个小帮帮主,岂敢不来道贺?”

他口中的“谢家双璧”,指的正是谢鸿与谢灵两兄弟。

柳子馨暗中打量着这位巨鲸帮总舵主,见他言谈举止颇为随和,与传闻中那个一夜血洗三家水寨、屠戮近千人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但紫潇阁中流传的凶名犹在耳畔,一路走来,柳子馨的语气就要比和薛怀安客气的多,不敢与其多说话。

一行人之中,还有一位身着紫衣的年轻女子。

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青丝以束带高挽,剑眉星目,长眉入鬓,英气逼人。尤其那双如剪似刀的眉眼,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她怀中抱着一柄古朴的八面汉剑,此刻突然出言讥讽道:“梅先生这些年给苏家当狗当得顺遂,如今又习惯性地来给主子打头阵了。”

“倒要看看司马家与谢家是真个水乳交融,还是貌合神离。”

此言一出,语带寒意。

一行人中,唯柳子馨与另一女子共持一把油伞,其余众人皆任由细雨轻拂。

梅青苏神色淡然,缓缓言道:“看来罗掌柜对我巨鲸帮似有偏见。”

“非是我巨鲸帮不顾江湖规矩,江湖事江湖了,跻身于庙堂之上,实则是帮中上万兄弟,人吃马喂,开销甚巨,迫不得已而为之。”

“不似你金绣楼,历经数代经营,家业殷实,我等不过是破落的渔家子弟罢了。”

柳子馨与身旁女子对视一眼,心中皆惊:“金绣楼!”

这金绣楼亦是京师道上的一方大派,涉足酒楼、镖局等生意,门下弟子数千之众。

想来这位女子便是金绣楼当代掌柜罗素素,江湖人称“紫衣剑”,能在江湖中留下名号之人,自非寻常之辈。

金绣楼与薛家亦是交往甚密,薛家老太君的娘家便出身江湖,汴京中人揣测,或许便是金绣楼也未可知。

见气氛愈发紧张,薛怀安连忙出面打圆场:“素素姐,梅先生,怀安难得回京一次,二位就卖我个面子吧。”

“今日我等齐聚谢府,皆是为道贺而来。”

罗素素闻言,微微颔首。

梅青苏亦是笑道:“二公子言重了,薛老爷子对我恩中如山。”

一行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薛怀安才一路同行。

薛怀安见一艘船艘划破湖面,荡开粼粼水波,朝他们驶来。

他顺势开口,语气温和:“此乃大观园内的母湖,园中另有一处子湖,虽名为湖,实则是一方深潭。因鸿先生早年在家习字洗砚,墨色浸染,潭水终年幽黑如墨,故而得名洗砚潭。”

“大观园后的小院名为鸿景院,匾额上的题字,正是出自二先生之手。”

薛怀安娓娓道来,场中原本略显紧绷的气氛也随之缓和几分。

柳子馨抬眼远望,忽见不远处岸边立着一名撑伞的男子。

那人似有所觉,微微侧身,目光朝他们一行人投来。

她不由微微怔住,脱口赞叹:“好一位清俊的少年郎。”

众人闻声,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烟雨朦胧中,那少年执一柄青竹伞,身着素色无纹长袍,身形挺拔如松。

墨发半束,仅以一支乌木长簪绾起,余发垂落肩头,衣袂随风轻扬。

最是那双清水般的眼眸望来时,整个人仿佛从水墨画卷中走出,带着读书才能养成的文雅气度,令人见之忘俗。

紫衣女子罗素素眉头微蹙,心中暗惊——以她的修为,竟直到此刻才察觉这撑伞少年的存在。

此人仿佛与这湖光山色、春雨烟岚浑然一体,不露半分痕迹。

薛怀安听得柳子馨这般赞誉,不由轻咳一声,半开玩笑地摇头道:“子馨,你这般夸赞,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当年初见时,可没听你这般夸过我。”

柳子馨琼鼻微皱,轻哼道:“我可没说过,那是芷柔姐夸你气度不凡。”

她眼波流转,故意上下打量着薛怀安,“你自己比比看,从头到脚,哪一点及得上这位撑伞的公子?”

忽又促狭一笑,“当然,若论藏事的本事,薛大公子倒是无人能及,把我们瞒得好苦呢。姐姐说是不是?”

苏芷柔只是抿唇浅笑。

薛怀安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只得苦笑着摇头作罢。

那撑伞的少年似有所觉,只是回首淡淡一瞥,随即又转身望向湖面。

然而!

梅青苏却死死盯着少年的背影,忽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色。

薛怀安疑惑道,“梅先生,怎么了?”

梅青苏眉头紧锁,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此子面相……着实古怪。明明是早夭之相,命中注定难以活过双十之年,却又透露出贵不可言的天人之相。”

他说这话时,指尖不自觉地掐算着,仿佛在印证什么。

“贵不可言?”薛怀安神色一凛,“莫不是九大姓之人?”

梅长苏道,“非也,不是出身,而是面相。”

“我这双眼睛看过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无数。但此子面相之古怪……实属平生仅见。”

“奇哉!”梅青苏越发觉得怪异,“此子眉间死气萦绕,本应是早夭薄命之相.可这般贵不可言之气,怎会与将死之相同存?”

薛怀安知晓这位巨鲸帮的总舵主,有着“算天机”的名头,除开其城府颇深精于算计外,最主要的是他从小就跟随一位道家高人,学了一门相面的风水学。

通过相面铁口直断人的境遇前程。

能说出此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薛怀安仔细揣摩,“贵不可言”四个字。

能被称之为贵不可言就只有人间帝王之相了。

“莫非此人是大齐陈家子嗣?出身皇家。”

梅青苏摇头道,“这等出生的贵人,日月角会隆起,眉骨上方两处凸起,左为日角主父荣,右为月角主母贵,若双角峥嵘,则出身显赫,根基深厚。”

“二公子,你便是头角峥嵘,少年得志。”

“这少年眉骨凹陷如刀削,非但无祖荫庇佑,反有受家门血光之劫。”

薛怀安转头问向苏芷柔:“芷柔,你可曾见过这位少年?”

苏芷柔身为紫潇阁的头牌花魁,平日里接触的多是九大姓的子弟,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从未见过此人。”

柳子馨亦在一旁附和道:“若是这等风采的少年出现在紫潇阁,那些姐妹们怕是要将他念叨在心上了,很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她心中好奇,转而问道:“梅先生,您为何会说这位少年天人之相?”

梅青苏缓缓解释道:“天人之相,亦指仙人之姿。《太清神鉴》有云:仙家相貌,不拘泥于皮相之美,而是神光内敛,道骨天成,方显贵不可言之象。”

正说话间,湖面之上,水波轻轻荡漾,一艘雕花廊船缓缓驶来,渐渐靠岸。

驾船的舟子是一个老人,似是哑巴,双手恭敬行礼,示意众人登船。

九大姓之中一些奴仆,便是哑巴,众人也不觉奇怪。

薛怀安见那少年独自立于岸边,青竹伞下身影孤清,竟无舟子相迎。

想到梅青苏方才那番玄妙之语,不由生出几分探究之意。

他整了整衣袖,朗声相邀:“这位公子,春雨绵密,客舟繁忙。若不嫌弃,不妨与我等共乘一船?”

柳子馨二女执伞看去。

抱剑的紫衣女子眼露好奇。

梅青苏更是眼含期待。

【你执伞立于青石矶上,湖面雾气氤氲,将一行五人的形貌尽收眼底】

【目光微转间,阴符七术的“五龙盛运法”在心海勾勒而出,再次看向一行人。】

【那位中年男子,步履沉稳,气息内敛,应是武道上三境的高手无疑;而那抱剑的紫衣女子,更是气势凌人,其武道修为,恐怕还在中年男子之上。】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位白衣公子。他年岁尚轻,二十出头的模样,却已点燃神火,步入元神八境之列。】

【你心中不禁微微惊讶,如此年纪便能有此成就,此人天资之卓越,在九大姓之中都是实属罕见。】

【剩余两位女子,姿容不凡,就算是比之胡芸娘等花魁也是不输。】

【恰在此时!】

【那白衣公子忽然开口喊道:“这位公子,春雨绵密,客舟繁忙。若不嫌弃,不妨与我等共乘一船?”】

【你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模拟成真,我曾俯视万古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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