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堇瞅着被自己抓绉的袖角,突问:“为何你让人唤你书生,不让人知晓你的本名?”
柳九和十三都是称他为书生,而不唤他真名。
华逸噙着轻浅笑意。“因为,那个教我疼入心坎里的姑娘总说,我不像个将军,像个书生。”
柳堇瞠圆眼,没想到谜底竟是如此,就在她错愕的当下,他抽身离去。
“你不准走远,一会儿我就要见到你,你听见了没有!”她喊道。
柳九瞪大眼,不敢相信她的姊姊竟对个男人如此狂妄命令着,她怎能以为她可以控制书生?他是地府文判啊!
“遵命。”
岂料,华逸回头朝柳堇一笑后徐步离去。
柳九彻底傻了眼,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逸一走到房外,就见威镇侯府的正主子守在外头,尽管不再如以往每每见到他就想置他于死地,但还是冷沉戒备着。
“百年里,总会出现一两回命定之外的亡故者和命定之外的复生者,通常,不管是因何故而复生,复生就是复生了,哪怕是阎王也不得插手生死。”华逸噙着笑,状似自言自语般。
花世泽神色不变地瞅着他,只因自己的妻子当年便是经他之手借尸还魂,偏偏他一直出现在妻子身边,就怕转眼便将妻子带走,教自己怎么也放心不下。
“说不准改天还会变成亲家呢。”华逸朝他笑眯眼道。
这没头没脑的话,华逸压根不在乎花世泽究竟听懂了没,他只是不怎么忍心让花世泽日夜提心吊胆地过完这一世。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花世泽突道。
华逸微诧地看向他,勾起坏坏的笑。“他日若有需要时,我会开口的。”他虽自认有能力保护柳堇,但有时能得花世泽这种有权有势的人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他绝对不会拒绝。“到亭子里喝杯茶。”花世泽指着前头园子里的凉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反正泡个药浴也得费上一点时间。
两人在亭子里无声喝着茶,谁也没有先开口,华逸看着园子美景,想起当初他之所以上阳间就厚着脸皮到威镇侯府借宿,为的便是威镇侯府的处处美景,四季皆有花草盛放。
看着美景喝着茶,直到天色大亮,华逸掂算着柳堇泡药浴该是泡好了,正打算到客房瞧瞧,适巧见侯府总管到来。
“侯爷,柳五姑娘的帐房来了,询问柳五姑娘是否在此。”
花世泽浅啜了口茶,看了华逸一眼。
华逸笑眯眼道:“烦请总管带他进来吧。”他猜,许是时昊敏昨儿个带膳食到柳庄,发觉她不在柳庄,一早便找上侯府。
总管点头离去,一会儿便将时昊敏带来。
“华爷,既然你在这儿的话,五姑娘应该也是在这儿。”时昊敏一见到华逸,高悬的心总算能放下。
“是啊,没能告知你一声,害你白跑这一趟。”
“这倒不打紧,反正今儿个本来就要进城将一些丝绸交给布庄。”时昊敏说着,又问:“五姑娘呢?”
“和她妹子叙旧呢。”华逸说着,随即起身朝花世泽施礼。“侯爷,我去瞧瞧。”
花世泽摆了摆手,时昊敏见状赶紧朝花世泽作揖,这一低头,适巧见有张纸掉在华逸方才坐的地方。
“华爷,这是你的东西吗?”他拾起问。
华逸正要接过手,瞧见总管又拖着老命跑来。“爷,外头有个姓连的男子说是皇商的商行管事,要找华爷。”总管说着,疑惑着到底谁是华爷。
花世泽天生寡言,又看了华逸一眼。
华逸朝着总管扬笑道:“老总管,我就是华爷,我跟你去见他吧。”他想,昨儿个什么也没来得及跟连泰行说,说不准他自个儿等不及便上了金府,发现了什么才又急着来找他。
不管怎样,连泰行手上必定有第一手消息,他正好可以和连泰行拟定怎么将金玉律往死里整的法子。
“华爷,你的纸……”见华逸要走,时昊敏忙喊道。
“昊敏,先帮我收着。”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给我记住,你的脑袋能掉,那张纸绝不能掉。”
“喔。”时昊敏没将纸滩开,直接塞进胸口里,确保不会不见。
顿时,就只剩下他和威镇侯爷两人,他突地感到不自在,想要走嘛,又怎好在人家府邸里胡乱走,可不走嘛……无话可聊,真是说不出的闷。
“本侯爷带你去见五姑娘。”花世泽起身道。
“多谢侯爷。”
时昊敏忙不迭谢着,跟紧花世泽的脚步,来到一处客房前。
花世泽询问守在房门口的丫鬟,随即差人传话。
一会儿便见柳堇踏出房门,见到时昊敏不禁问:“怎么跑来了?”
“还说呢,五姑娘昨儿个不见人影,我瞧寝房前掉了根扁担,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想进城,偏偏城门已关,只好等到早上才进城……方才见了华爷,华爷说你是进侯府跟妹子叙旧,怎么不告知我一声,害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时昊敏一见她,忍不住地抱怨起来。
柳堇心想华逸不想将昨晚的事闹到众人皆知,她当然也不会傻得说出口。“华爷呢,他怎么没跟你一道来?”
“方才听侯府总管说连管事找他,他走得可急了。”
柳堇不禁怀疑他真是当起尹府管事了,其实,她能养他的,与其当尹二爷的管事,倒不如帮她。
“既然知道五姑娘没事,那么我就将昨儿个弄好的三十匹丝绸先送到锦秀布庄。”时昊敏说着,像想到什么,又问:“五姑娘一会要回青宁县吗?如果时间上赶得及,我回头再来载五姑娘和华爷。”
“那倒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她听柳九说,她差人通知了十三,没见到十三,她也舍不得太早回青宁县,毕竟都进城了。
时昊敏点点头,正要走时,往后脑勺一拍。“对了,这是方才华爷要我先收妥的东西,我不如就交给五姑娘,省得上布庄弄掉了可就不好。”
柳堇滩开一瞧,惊见是自己的卖契,愣了下,神色为之狠厉起来,“他交给你的?”
“不是,是他掉了,我方巧拾起,他急着要见连管事,要我先收妥,还说我脑袋能掉,可这张纸绝对不能掉。”
“……他有说回头找你拿?”
“没,但这是华爷掉的,自然是要还给他,不是吗?”时昊敏狐疑地问着,见她眸色越发狠戾,教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柳堇没吭声,将卖契收妥后才道:“去忙吧。”
时昊敏不解地摇头晃脑离去,柳堇随即进房要柳九差人去把华逸给找回来。
“五姊,你的脸色不太好,是怎么啦?”
“没事,一会他人到了,你们全都退下,别靠近这儿。”
“……五姊,虽然你的毒已经解了,但不能动气动怒大喜大悲,这道理你该是清楚的吧。”她很担心啊,五姊那表情好像要找谁拼命似的。
到底又怎么了?之前不是还表现得很浓情蜜意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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