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真能与她相守,又何苦将她推给其他男人。
前世的他,受困于身分,受困于母妃之命,如今的他……早已无法再世为人,又怎能侵占她的姻缘?
他不能牵动旁人的命运,后果不是他担得起的。
时昊敏本想再说什么,可瞧他一脸冷沉直朝繍坊前院走,只好闭上嘴跟着。
一进前院,就见本是低头绣花的绣娘一个个都抬起头,一双眼全都含羞带怯地瞅着华逸,有的压根忘了自个儿已出阁,那目光实在是露骨得吓人。
偷觑华逸一眼,他也不得不说华爷的皮相确实好,也莫怪五姑娘一见倾心。
华逸压根不觉旁人的目光,直到听见有人唤他,“华爷。”
就见佐净瑜碎步来到他面前,朝他福了福身,随即羞怯地垂着眼,道:“多谢华爷差人送来纺车和缇花机。”
“佐姑娘太客气了。”华逸轻扬笑意道。
他知道织造场是柳堇和佐净瑜的爹合作的,他帮的自然是柳堇而不会是她,但如果可以帮上她一点忙,他心里的愧疚也会少一些,谁要他曾辜负了她。
“不过……”佐净瑜有些难以启齿,不禁转向时昊敏求救。
那不需要言语的眉眼间交流,教华逸不禁轻呀了声,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竟搭上线了?这两人之间怎会有姻缘出现?
“华爷,是这样的,棉铃即将要采收了,可这纺车有点不足……”时昊敏厚着脸皮将佐净瑜的想法道出。
华逸看向他,再看向佐净瑜,不禁轻摇着头。
要是这两人真是郎有情妹有意,他自然是不能坏人姻缘,可还有谁配得起他的千华?他得要上哪挑人选?没有前世羁绊,没有累世的擦身而过是蓄不起好姻缘的福分呀。
“华爷摇头的意思是……”时昊敏不禁心往下沉。
华逸回神,正要解释,却见连泰行正巧从屋外走来。“连管事。”他抬手要时昊敏稍安勿躁,随即走向连泰行。
“华管事,小的已经跟金爷约好时间了,就在今晚。”
华逸微露喜色,道:“正好,我跟你一道回城,晚一点你差人再准备一些纺车过来这儿。”话落,他将时昊敏招来,告知纺车的事,随即便跟着连泰行走了,压根没瞧见柳堇就站在通廊瞅着。
她瞧见的是方才他对佐净瑜的笑,瞧见的是他头也不回的背影。
心,隐隐痛着,他却不知道。
在绣坊忙了一个下午,搭着马车回柳庄后,她便让车夫回去歇着,独自进了不着灯的宅院。
天色渐暗,却没人替她点上灯火等待她归来。
如果她肯,请个小厮丫鬟的,难吗?可她就是不肯,不愿让不相干的人踏进她的屋子。如果没人愿意心甘情愿地进她的屋子,她宁可独自一人。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才刚踏进屋子里,敏锐地察觉屋里有异状,正要退出时却已来不及,她已被人给擒住。
“混蛋东西,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掳人吗!”
“只要柳姨娘乖一点,咱们是不会动粗的。”说着,抓着她的男人往她嘴里塞了布,往她脖子一敲,她失去了意识,另一个人俐落地綑绑着她,随即将她扛上肩,眨眼消失在即将暗下的天色里。
马车停在城南一带的销金窝前,华逸跟着连泰行进了青楼,不一会儿就让人给带上了三楼的雅房。
门板推开,俗艳的香味扑鼻而来,华逸不着温度的阵眨也不眨地盯着坐在席上的金玉律,瞧见随侍在身后的男人便是那天前去掳柳堇,教他给拦下的男人。
那男人随即向前一步,在金玉律耳边低喃了句。
金玉律从头到尾神情未变,咧开大大的笑意,起身迎接两人。
“连管事,这位就是你说的华大管事了?”金玉律朝连泰行微颔首,随即将注意力摆在华逸身上。“幸会,华大管事。”
“幸会。”华逸阵色深沉地道。
金玉律一副不察他散发出的敌意,迳自吹捧着。“曾经我以为这天底下是难再出现相貌在我之上的人,如今见了华大管事才知道,原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华逸轻扬笑意,没搭腔。反倒是连泰行堆起笑脸应承着。
“是啊,咱们华大管事的相貌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俊美,想我当初见到他时,还瞧得转不开眼了。”
“确实是龙章凤姿,人上之人。”
华逸充耳不闻,迳自坐下。
金玉律倒也不在意,请连泰行入坐后,开门见山地问:“不知道华大管事要连管事联系我,所为何事?”使了个眼色,让站墙边一列的花娘赶紧入席伺候。
华逸嫌恶地抬手示意花娘退下,随即道:“金爷,特地要连管事联系,其实是奉二爷的意思前来,这事简单,只要金爷点头,往后皇商尹家就是金家的靠山。”来的路上,连泰行已经将计划的进度一并禀报。
“究竟是什么事?”
“金爷该是知道青宁县的柳五姑娘乃是咱们家二爷的五姨子。”华逸顿了顿,看向金玉律身后的男子。“金爷的随侍在前些日子叨扰了柳五姑娘,尹二夫人知情了,吹吹枕头风,二爷便让我来处理这事。”
金玉律闻言,佯装不解地道:“二爷是不是有些误会了?柳五是在下的妾,在下思念得紧,才让人去将她给请回罢了,怎说是叨扰?”
“既是金爷的妾,为何她会独自待在青宁县?”
“这里头有诸多原因,简单来说——”
“金爷,这些说词咱们二爷不想听,今日特地见金爷一面,想问的便是……愿不愿意将卖契交出?”华逸懒声打断他的话。
金玉律微扬浓眉,笑意真诚地道:“虽说是无媒无聘,柳五进了我金家的门,与我有了夫妻之实……”
碰的一声,黑檀方形矮几从中断裂,桌上的杯盘破的破,裂的裂,汤汤水水洒了金玉律一身。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