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后,华千华甚少与华逸碰头,只因华透已正式登基,而就在华透登基的隔日,五伦塔失火了,烧死了至今依旧被关在里头的两位皇子。
再过几日,莫名的,皇后也暴毙而死,甚至多位大臣因小事惹怒皇上而入狱,朝堂上百官人人自危。
她将一切看在眼里,知晓华透正在肃清当年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将亲近的人摆在身旁的位置。
大半年过去,已经肃清得差不多。
而华逸呢?
外族已平,君王已易,他是否会被要求前往邑地?而她呢,正准备住进已经竣工的公主府等候出阁。
那么……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华逸一面?
“公主,王妃来了。”
清冷的声音教华千华回过神,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尽管不愿,她还是起身迎接守妃伶。
“公主,这是我让厨子备的糕点,你尝尝。”守妃伶一进屋,便让奴婢将糕点茶水摆在榻几上,拉着她分坐在锦榻两边。
华千华看了眼糕点,没太大兴趣,端起茶浅啜着,状似随口问:“四嫂,四哥都已经回京了,你还天天到我这儿来,不怕冷落四哥?”她说着,配着茶咽下了口中的酸味。
她知道,四哥不曾来探她,那是因为他得伴着守妃伶,而她,嫉妒着,却也厌恶着嫉妒的自己。
半晌,等不到下文,不由抬眼望去,岂料她一席话却教守妃伶眼眶微红。
“……怎么了?”她不解问着。
“公主,我知道你是王爷最疼爱的妹妹,所以……能不能请你……”像是难以启口,她抬头以眼神询问跟伺身旁的嬷嬷,才又低声道:“能不能让王爷偶尔进我的房?”
华千华疑惑地瞪着她。“四哥近来没进四嫂的房?”
“公主,不是近来,而是王爷甚少进王妃的房,甚至……”跟伺的嬷嬷咬了咬牙,道:“至今都未圆房呢。”
“嬷嬷!”守妃伶羞恼地低吼着。
华千华则是难以置信极了。“怎么可能……”仔细算算,华逸成亲已经两年多了,怎可能至今都尚未圆房?“四嫂,想来该是阴错阳差了,你别误解四哥。”
“怎么说?”
华千华轻叹了口气。“四哥成亲没多久,母妃就亡逝,而后四哥就被派往雾城……不是四哥不愿,而是近来朝中正值多事之时,再者父皇驾崩,闺房之事本就该消停的,四嫂该是清楚。”
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一部分不解华逸的作法,有一部分庆幸他们尚未圆房,可想着她自个儿都觉得好笑,就算现在不圆房,将来也必定会圆房,他们之间压根没有她能介入之处,她还在庆幸什么?怎么至今还不死心。
守妃伶羞红脸,小声道:“公主误解了,我不是为了圆房,我是想跟他聊些体己话,可是送了茶水过去,王爷也仅只是要我去歇着,不必替他忙活,可我又忙了什么?他是我的夫君,为他忙活不是天经地义的?偏偏他连我送去的茶水也不喝,甚至连和我多谈一句都不肯。”
华千华想了下。“四嫂多想了,我方才说了,新皇登基,近来朝中事多,而四哥掌五军营,军务本就繁忙,移防操演什么的,我记得那时四哥好长一段时间连宫里都回不去,但这些杂事总有处理完的时候,或许过阵时日就好了。”
“嗯,公主说的是,都怪我什么都不懂。”守妃伶羞怯地垂着脸,像是羞得想要找个地洞躲起来。
“四嫂别胡思乱想,该要开心四哥不再领军出征了。”
“是啊是啊,啊……喝茶,吃糕饼,这可是栗子口味,绵密细软,甜而不腻。”守妃伶赶忙将糕点移到她面前。
华千华笑了笑,顺从地尝着糕点。
其实,对她来说,什么内馅都不重要,能果腹就好,对吃她从不讲究的。
此后,华千华让青龄差人注意着华逸那头的动静,才知道华逸回府后确实都独自待在主屋书房里,至于到底在忙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华千华想了下,道:“青龄,差人备茶水。”华逸连千华园都没踏进,只待在书房,那么也许是宫中有不少烦事折腾,而其中肯定与华透脱不了关系。
一会,华千华带着青龄来到主屋书房。“四哥。”
里头却没有半点声响,她又喊了两声,不禁回头看了眼青龄,青龄耸了耸肩。
华千华干脆推开书房的门,却不见华逸,再往里头走了两步,便见他睡在锦榻上。
走到锦榻边,瞧他面容似乎憔悴了些,身形似乎痩了些。
华千华瞅着他半晌,才从椅上拿了件他的外袍从他身上盖下,然几乎就在盖下的瞬间,他蓦地张眼。
“四哥……吵醒你了。”
华逸微拧起浓眉。“怎么来了?”
“四哥不来看我,我只好来看四哥。”这话不假,她确实是想他了。
华逸坐起身,转动着脖子。“这阵子事多。”
“皇上刁难你?”她干脆往他身旁的位置一坐。
华逸不动声色地往旁挪动了下,她敏感地察觉了。
“皇上刁难我做什么?他不过是派了点事给我……嗯,新皇上任,有意整顿朝中贪渎,这是好事。”他噙着笑,没瞧她。
“真是如此?”她刻意再靠近他一些。
华逸吸了口气,干脆起身走向紫檀大案。“就是如此。”他翻看着案上的书册,彷佛极为忙碌似的。“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
华千华扬起秀眉,走到案前瞪着状似忙碌的他,确定不是自个儿的错觉,他确实是瞧也不瞧她一眼,甚至闪避着她,既是如此——
“既然四哥不待见我,我也就不惹人嫌了,过几日,我就住进公主府。”话落,她转身就走。
“千华!”
“时候不早了,四哥也早点歇下吧。”她头也不回地道,快步离开书房。
她一路快步走着,没听见后头跟上的脚步声,心不禁微微发疼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会教他避着自己?华千华全然摸不着头绪,心头闷得一夜未眠,换来的是隔日的昏昏沉沉。
未及掌灯时分,她连晚膳都不想用,干脆早早上床歇着。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抚着自个儿的额,教她防备地张开眼,对上华逸不掩担忧的神情。
“……四哥不用担心,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每逢入秋就病倒的小姑娘,四哥政事繁忙,就不劳四哥费心了。”一开口就是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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