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异变

眼看这夕阳渐渐落下,众人等得有些焦虑不安。[t]

“王妃,二爷和冷香姑娘回来了!”周岭行急匆匆跑来,激动道。

背着王妃擅自隐瞒军令被偷之事,已然让他心中不安。固然是不想让王妃在养胎中还要伤神,违背了王爷的意愿。可不想自己将此消息传到军中后一直未有回音,这才心里乱了方寸。

赵言扬和冷香一前一后大步进了屋里。

赵言扬一杯茶水灌下,随手将擦了一头汗的汗巾丢给小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道:“此番多亏了冷香姑娘在场,一出手便镇住了那帮亮刀子的地痞!”大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出来混的哪个没有一点眼力价儿?连我这个半吊子的,都能看出冷香姑娘身手不凡!”出口又是一番大赞。

冷香这个当事人站在一旁,却是风淡云轻一脸无动于衷。

清澜心头有些怪异。不由催促道:“快说说打听出来没有?”

赵言扬犹自觉得好笑:“说什么江湖规矩动不得?不过是比谁的刀子硬银子多罢了!”手里比划了一下,“这个数――便什么都说清楚了!”

见妹妹绷直了脸,这才正色回道,“早在两个月前,便有人透过他们开始搜集军令。如今陆陆续续交到那人手里的,应该大约有七八块之多。”不由看了看周岭行。

周岭行面色有些暗红,点头道:“这个数目并不算出格。军中人出来办事总有丢失令牌的,一般战时还只会在这个数目之上。只要向上面报备了重新领一块便是。因为入营还需口令和上级领入,这一块就看管得不太严,弄丢了多半是被斥责一番了事。”

清澜沉吟一番,问道:“那收集令牌之人的名姓、落脚处打听到了吗?”

“自然不会忘记。”赵言扬道,“我们一出来。冷香姑娘怕事有变故,就派人去将那人严密监视了起来。”想着此事透着不同寻常,也沉凝了脸,“那人明面上的身份是个开酒楼的。可这就愈发让人费解了。若是江湖中人倒还说得过去,这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花钱换了军令逃避官府缉拿,或是干脆冒险混过边界去往别国。”却是说出军令的另一番用处。

众人皆沉吟起来。

半响,清澜下了决定:“既然消息传到军中没有回应,周管事,就请你亲自再快马回一趟军营。总之,这件事要让王爷或者李先生知晓。”

周岭行连忙应声。他早有此意。可是想着临行前王爷交代他千万照顾好王妃,这才一直犹疑不决不敢离开。

“我快马一来一回最慢也就两天工夫,还请二爷就在此处住下照看王妃。岭行铭记在心!”周岭行冲着赵言扬一拱手。

赵言扬皱眉道:“自家亲妹说什么两家子的客气话。还不快去?”随即干脆地吩咐外头小厮把客栈退了。

周岭行匆匆拿了信物,让沁雪取来几个馍馍便打马离开了小院。

清澜见二哥依言搬进了小院,冷香也命人加强了戒备,可心中仍然隐隐不安,总觉的精神莫名紧张。似乎要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女人这种预感往往好的不准,坏的却很灵验。

才不过第二日,冷香就接到一个坏消息,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前夜北峥辎重营突然失火,众人在救火过程中忽然有人引动了先前买好的火药,一时死伤者无数。

事发太过突然。众将领正在大帐议事,闻讯急忙调动人马前去平乱救人。

哪知竟是敌人声东击西之计,四五个冒充士卒的西秦人趁乱间发动了对颖亲王的突袭!颖亲王正忙于救人。身边异变一时避之不及,中了一刀一箭,眼下生死不知!

冷香不敢有半点隐瞒,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回禀给了王妃。

清澜紧紧捏着扶手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一股剧痛狠狠击中了心房。几乎难以呼吸!身子不由微微地颤抖起来,脸色白得吓人。

沁雪连忙上前扶住她。眼里水光盈盈满是担忧。

清澜强自忍下泛起的湿意,一把推开她,心焦如火:“他定然活得好好的!我要亲自前去看看,他哪里敢撇下我一人……”声音已是喑哑哽咽。

一边让沁雪收拾东西,叫冷香备马,一边提起裙角便往外走,眼中一片酸涩模糊。

不防脚下一绊,众人惊呼声中,清澜已控制不住身形往前扑去――

一双温暖的手掌及时将她扶住,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清澜听到是二哥的声音,不由紧紧拽住他衣袖,伸手抹去泪花:“二哥,我知道你要拦我。凡事小妹都可听你几分,唯有此事――肚里的孩儿定然也是坚强的!”一层泪花又涌了出来。

话说得没头没脑,赵言扬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小妹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这跟自己生母有莫大牵连――如今她又怀了身孕,若是再有不慎,自己恐怕便要惭愧终生了。

只是清澜扯着自己衣袖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软软地闪着泪光。

赵言扬叹了一口气,扶住她纤细的肩膀:“二哥陪你去!”

随即便命人去取马车,多铺几层厚实的被褥,又吩咐小厮叫厨房多做些面饼带上。

暗中却不客气地示意冷香,赶紧派手下去打前站顺便打听消息。冷香不免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出门。

赵言扬抚了抚刮得滑溜的下巴,一个劲儿地摇头。

清澜心乱如麻。被二哥阻了阻,这会儿才有些冷静下来。

主帅性命堪忧,敌军怎会袖手旁观?恐怕前方战火已起,这个时候闯战场,确实是不智的。即便祈峻他……军中尚有李先生在,凭他的威望和本事,己方也不会完全乱了阵脚。

此时前去探夫……清澜咬了咬唇小心地抚上小腹,心头涌上一阵软弱。祈峻他……可还好?可恨前方难通音讯,无法知晓详情。如若他……独留下我和腹中的孩子……心中又是一阵酸痛难当。

浑浑噩噩胡思乱想间被扶上了马车,清澜坐在车厢里,背靠着软垫闭目沉思。

马车一路稳稳驶向了城门。此时消息还未到槐州,槐州城里仍是一派安详繁华。

午后的日光已经透着几分夏日的火辣,街头叫卖的小贩大声吆喝着,额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熙熙攘攘的行人避让着马车,好奇地伸头往里张望着。几个只穿着肚兜裤衩的顽童一溜儿小跑差点撞翻了豆腐桶,引来了大娘的惊呼和笑骂。酒楼外招揽生意的小厮无聊地打着呵欠,却被踱出楼的中年男子揪了耳朵在教训。身后跟着的青衣女童手里小心地端了一碗绿豆汤,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此时,酒楼里走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俊美得近乎妖异,肩头傲立着一头猛禽,眼神桀傲不驯冷冷的似主人一般。那人似有所觉,警惕地转过头搜索,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清澜闭着眼睛,恍然间脑海中的画面清晰得竟似亲眼看到一般。

清澜不由一怔,这副画面却立即消失了,再去追寻却再无法感觉到。

猛一掀帘子,街头画面果然如刚才所见一模一样,只不见了最后出现的男子。

清澜皱了皱眉。

难道这是师傅所追求的天人感应?可是,怎么可能?

不由自嘲了起来。这学武之人所梦寐以求的极致,不会在只初通了经脉不懂武学的人身上出现。何况,时间状况都不对。

可是,刚才是怎么回事?做梦了吗?

清澜再闭了闭眼睛,果然什么都没感觉到。反而隐隐的,听到了远处奔驰而来的马蹄声。

“冷香,是不是有马往这边来?”

冷香护卫在车厢外,闻言一愣。仔细聆听一会儿,果然有马蹄声。不禁钦佩地望向王妃:“确实有人骑马往这方向来。要不要属下派人上前拦一下?”

清澜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应该是冲我们来的,说不定是报信的。”手里不由攥住了裙角。

几个呼吸间,就见一人风尘仆仆地快马迎上车队,近前方一勒骏马,马身站起嘶吼了一声,鼻子里喷着热气。只一停下,那马就立刻安静下来,乖乖的站着不动。

冷香瞧着眼里微亮,腰间软剑紧了紧。

那人一身戎装,身材高大挺拔,一个翻身落地无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来递到马车前:“启禀王妃,王爷手令命卑职亲手送交!”说着便低头往车厢里送去。

“大胆!退下!”冷香拔剑拦在车厢前,神情警惕。

那军士却不肯退让,两人对峙在马车前。

“怎么回事?”赵言扬正从前方赶回来,不由钦佩地看了眼那男子,到底是军中之人马术高明,竟然后来先至。见状忙替他解释道,“城外前站人马已然传过消息,确实有人从大营往回送消息来。我已先行验看过令牌和公文。”

清澜知道二哥心细,不由放下了心,微微掀帘子一角,道:“冷香,把东西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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