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稍显破旧的绿皮车缓缓停靠在b市某火车站,归途的人们带着一身疲惫争先恐后地从车上跃下,一窝蜂似地向着出站口跑去。
也许是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让人们失去了以往的耐心,所以当刘大爷一步一划地拖着腿慢吞吞向车门走时,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非但没有因为他在生活上需要照顾和关心而收起焦急,反而低声跟同伴议论行动不方便还赶着人多的时候还坐火车,不是找事是什么?谁的时间都宝贵,怎么能这么不自觉去耽误别人。
刘大爷是腿脚不太好,可是耳朵却没问题。身后的人虽然说话比较小,却丝毫没有背着人的觉悟,一字不拉地灌进他的耳朵。
活了大半辈子,贫穷使他很少有出远门的机会,走得最远,不过是结婚之前跑到离他们最近的县城里买了时兴的两身衣服,余下的人生,都在镇区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对他来说,外面的世界是神秘且遥远的,那里有太多他不懂的东西,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一辈子都生活在自己那个小小的圈子里,不用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体会被社会抛弃的绝望。
可是他有必须来的理由。
刘大爷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绿书包,这是儿子刘河上学时候用过的,他清楚得记得,买这个包花了7块钱,那时候的7块钱,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好几天的,要不是儿子长那么大都没有真正向他要过什么,他也不会一时心软就买了回去,任性的结果就是他们有大约一个星期的时候桌子上只有高梁米饭就咸菜,吃得儿子一脸菜色。他心疼啊。
可是刘大爷一口咬定自己的儿子在过年前后被警察抓了,好像是偷了东西,而且公安局也派人去了家里了解情况。他别的不求,只求把儿子带回家安葬。人已经没了,总要入土为安才行吧。
刘大爷说到伤心处,一把鼻涕一把泪,年纪一大把了,看着也怪可怜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便下定决心一定帮老大爷把他儿子给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辗转着一查,就查到项钏那去了。刘河这个名字,刑警队里有人听着熟,后来想起来项钏侦办的一个杀人案好像嫌疑人就叫这个名字。
项钏接到电话时,正跟文沫刚刚到达医院,准备去询问一下姜凤瞳。一听到刘河的名字,项钏立刻就反应过来。没办法,印象太深刻。
挂断电话,项钏的面色有些凝重:“文姐,刘河那个杀人案,有新情况了。咱们先去市局一趟吧。”
他们到的时候,刘大爷正吃着一碗泡面。真好吃啊,他饿坏了,根本顾不得烫,稀里呼噜吃得正香。
项钏也没着急。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打电话跟看守所确认过了,刘河仍然在押,他被判了死刑,就等着执行了,却仍然还活着,所以现在项钏对这50万所谓的保险赔偿金很感兴趣。人都没死呢就先赔钱的保险公司啊,业界良心,他也要去入一个才好。
他当初的直觉没有错,刘河杀人案的背后,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然怎么解释这50万的来源?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嫌自己钱太多好心给刘大爷吧?
刘大爷吃完面,抹抹嘴,一抬头就看到了文沫,他眼睛一亮,着急地伸出手过来抓她:“唉呀,警察同志,你可来了。你肯定知道我儿子在哪吧,带我去见见他吧。他这一辈子苦啊。我对不起他!要不是有人来我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带我去认领了他,回家安葬吧。”刘大爷忍不住又哀伤地哭了起来。
“大爷,您别激动,您儿子没死,他就关在我们看守所里,我这就带您过去见他,好不好?”
“啥啥?你说俺家娃还活着呢?他人在哪?在哪呢?”
急驶去看守所的车上,刘大爷不断地伸着脖子张望,一遍遍询问着还有多久才能到。
等到真的见到儿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刘大爷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拉着儿子的手眼泪不停流。
相比刘大爷的激动难以自持,刘河的反应就很有意思了。
他从被带进探监室开始,神色反应就有些奇怪,在问了刘大爷为什么会来之后,脸一下子白了。他一边不断瞄着旁边的武警,一边小声而迅速地让他爸爸拿着钱赶紧家走,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但是刘大爷哪里听得进去。虽然儿子现在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可是已经是被判了死刑了啊,过不了多长时间,就真的不在了,叫他怎么能放得下心回家?
刘河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亲自跑来找他。他之所以会答应用命挣这笔钱,就是因为知道父亲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根本不可能来,所以才讨价还价般地将交钱日期定在了他被判刑后,而不是执行之后。
没想到,千算万算,他漏算了一颗为人父母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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