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边微光骤起,却衬得这片树荫里的区域更暗,天气闷热,裕里猛然间觉得自己像被扼住了咽喉那样喘不上气来。左小腿上传来阵阵疼痛,但裕里却连低头去看一眼那种小伤的心思都没有。
她脑海中充斥着光波贯穿秋道吉的心脏的那个画面,继而是满眼赤红色的血液与熊熊燃烧着吞噬了日向拓真尸体的火焰。强烈的即视感包围着裕里,似乎在记忆的深处,她已经这样经历过无数次了——前一秒还是同伴鲜活的面容,后一秒,一切却都伴随着喷洒的红色液体支离破碎了。
有一瞬间裕里觉得自己作为忍者的人生就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过往的悲剧,重复地经历失去的悲伤、懊悔,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绝境以及令人窒息却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那些近在咫尺的死亡,秋道吉也是、日向拓真也是、奈亚老师也是、司也是,还有记忆里多到数不清的名字:小野绿、小笠原稚子、宇智波带土、杉木慈郎……
无论是她的实力还只是个下忍的时候,还是她已经学会了飞雷神的现在,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的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挽回。
是的,与任务无关。他同样早就知道了,这世上有太多比任务重要得多的事。
卡卡西忍不住又向裕里走近了一步,直到能够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
他不出意料地再次听到女孩坚决的声音:“卡卡西,你若是带着我,速度就绝对赶不上午夜前将卷轴送到。我们可以换个方法……”
但他没给女孩说完的机会。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然后,卡卡西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以前,便褪下面罩吻在裕里的唇上。
裕里感到一阵晕眩,不光是因为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而湿润的触感,还因为卡卡西先前所说的话。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到。
几秒钟的时间里,无数的念头在裕里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记忆飞速的倒退,她在这个世界十多年来所经历的事、遇到过的人,那些战斗、那些拼了命想活下去的记忆片段。那种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挽回的窒息感再度笼罩过来。
裕里又记起自己出发前如何对卡卡西说过的话。
——我会看到的,那个和平的新时代。
可是裕里猛然发现自己先前一直认为,若是波风水门带领木叶赢得战争,那新时代便会来临。她翘首期盼着,可是与此同时她只是一味地在等待着。就如同她这些年来大多数时候总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动着去生活——无论是战争大环境之□为木叶忍者的立场也好、还是以生存下去为目标所以不得不低下头也好——她几乎一直被动地接受着命运,然后在失去时,懊悔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挽回。
她曾经有过努力,但那似乎更像是挣扎。她一直知道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是为了活着,但却几乎越来越看不清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裕里想着。
不知为什么,裕里记忆里早已变得陈旧而模糊不清的某些部分又浮现出来。
她看到奈亚老师站在树梢上俯看着他们说:“这些东西是教不来的,你们只能慢慢自己去体会。”
她看到战争伊始她第一次竟以下忍的实力对抗上忍时,在那个可以算作是绝境的据点里,她和司和阿斯玛几个人选择布置战场、主动出击。他们活下来,她甚至在那场战斗中奠定了一直使用到现在的自己的忍术体系。
是不是说明,他们能做到,是因为他们去尝试了?
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裕里回过神来。
这时候裕里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其他所有部分都像消失了那样,只有嘴唇上的感觉依旧,她感到有个更加柔软的东西探开唇齿,轻轻舔舐。
那么轻柔却像是拥有无比炽热的温度,明明没有味道却一点儿也不舍得推开。
在这个越来越深的吻中,裕里几乎无法继续思考任何东西了,但她在最开始的几秒钟里已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裕里的眼前似乎有一条她听闻已久,但却从未真正看到过的道路向远方铺展开。那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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