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廷官员休沐,朝中也是一片安宁。
圣上病了之后就将朝政全权交给太子,已然要当太上皇的模样。
太子里外都忙,平常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
明明是休沐,却一大早就来了将军府与江止商讨京城守卫军一事。
可商讨的事还没结果,就有小厮跑来说将军晕倒了。
江暮镇守边关多年,早已年迈,身子不好是早有的事。
自回将军府后,夜夜难眠,白日便去祠堂枯站着,一站便站一整夜。
今日终于是撑不下去了,倒地不醒。
门外守着的下人听到动静进屋,便立即派人去找大夫,然后通知少爷。
太子赶上这一出,便跟随着江止去探望一番。
府内的大夫诊脉后便双膝跪地,说是将军脉象微不可察,自己无能为力。
之后便有了太子派人进宫去请江嫣一行人这一出。
看着江暮昏迷,气息微乎难察,太子也不禁叹气。
江暮将军这辈子为国付出了太多,国之重器,如今生命垂危,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想见到如此场面。
又见身旁的江止面无表情,仿佛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可太子还是看见他身后紧握的双拳。
江嫣三年前刚走,若是江暮将军不在了,那江家就真的只剩下江止一人。
小时候他很羡慕江止恩爱的父母,他可以仗着他们的宠爱肆无忌惮的玩耍,即使和别人打架了,惹了祸事。
也有威严的父亲表面严厉,背地里却帮他摆平一切,温柔的母亲给他在伤口上擦着药问他疼不疼。
而自己,从小便封为太子,一言一行皆有太子的规矩。
他始终觉得自己和父皇还有母后之间有着摸不着头脑的隔阂。
就感觉,不像父母与孩子一般。
后来江夫人去世,将军离京,江止便变得和他一样,甚至更甚。
走到每一步,都在规矩之内,否则,一步错,万劫不复。
他从未见过江止有什么在乎的人,直到后来的江嫣,可谓是把她疼到心里去了。
可江嫣之前的遭遇他也知道,对此番行为,他只觉可笑。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哪里能抹去呢?
可他也为好友高兴,因为他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可江嫣死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
这三年江止变得比往常更甚,和沈淮之一样,眼里只有政事,仿佛是个没有情绪的物件。
他们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江嫣。
而现在,江暮将军倒下了,那是江止仅剩的至亲。
即使心里有怨…也总归是在乎的。
太子抬手拍了拍江止的肩膀,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如此无力。
“姜大夫到——”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江嫣和白钦澜提着药箱进来。
江嫣神情始终保持平静,在人让开后便上前去给江暮把脉。
的确,脉象虚浮。
可仅仅只是这几日劳累所致,还不算棘手。
把完脉,江嫣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面容青紫,眼下尤甚。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向太子禀告。
“回殿下,将军此症状为劳累所致,好生休养一番便可,只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太多,可能加重病情,需要下人好生照看着。”
太子一听,也算放下心来,就连江止也在毫无察觉之际松了一口气。
裴朝言想了一番,还是开口。
“这几日圣上的病情大好,姜大夫就辛苦您留在将军府照顾几日。”
毕竟是国家栋梁,更是父皇的好友,若是他知道了,也只会让姜晏留在将军府。
江嫣没料到有这一出,手不禁捏紧了药箱。
“可圣上的病情…”
太子也只自己去请江嫣一行人到宫中只是为救治圣上之疾,如今却又牵扯到其他人。
毕竟不是宫中的太医,不是自己可以随便派遣的属下,可情况紧迫,此番也是无可奈何。
“姜大夫放心,宫中还有您另一个师兄照看着。”
裴朝言想了想,那个齐麟好像不太行,可没办法了凑合用吧。
“待事情结束后,孤一定重重有赏,只要您开口,孤一定满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嫣即使再不答应又能如何,当众驳了未来一国之君的面子吗?
这不可能。
于是双手作揖,不卑不亢的应下。
“草民定到竭尽所能,不负太子殿下厚爱。”
屋里的江止听到江暮无碍后,丝毫没再听他们说得话,转身便想离去,只是冷冷的给下人留下一句。
“照看好将军。”
太子刚吩咐完江嫣一行人,便追着江止出去。
江嫣看着江止没有任何停留的背影,神情没有丝毫松动。
江止心里,果然不存在任何情义。
末了,她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老人。
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很粗糙。
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见所谓父亲的模样。
多讽刺。
下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相助,江嫣便将刚刚写好的药方递给他。
“按照方子将药尽快煎好,让将军服用。”
那小厮恭敬的接过药方,忙跑的去拿药。
管家在门外已经候了很久了,见江嫣和白钦澜闲了下来,才敢上前。
“方才太子吩咐两位大夫在府上住下,请您跟我来。”
江嫣看了眼管家熟悉的面孔,转过头吩咐人照看着江暮,说是有情况立即通知她。
抬脚走出屋子,看着熟悉的一切。
将军府,好久不见,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管家没有看见江嫣眼里的恍惚,只是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
“两位跟我来。”
一个慈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很着急。
“管家大人,将军这是如何?”
江嫣心里一紧,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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