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呆呆的看着那行小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泪悄然滑落。
拒绝出面?
的确,她三岁时父母离异,对他们最大的印象就是法庭上判决时父母为了推脱她的抚养权破口大骂。
和客厅里那张温馨的婚纱照不一样,两个人都丑陋极了。
这是江嫣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累赘。
后来她被判给了母亲,但母亲把她丢给了外婆。
外婆不喜欢她,但是她又需要父母给的抚养费,所以只能养着她。
她在外婆家不叫江嫣,叫赔钱货,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后来父母都再婚了,不想给抚养费了。
她依旧住在外婆家,因为外婆病了,要人照顾。
所以她就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外婆,还要兼职赚学费和外婆的医药费。
等她十二岁了,要去镇上上初中了,要很多钱。
她赚不到,但是父母的电话打不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学前一个月外婆把她叫了过去,拿出了好多钱,让她下辈子别投胎到她家了。
这是外婆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江嫣。
第二天外婆去世了,母亲终于回来了。
还带了一个她没见过的叔叔和一个小哥哥,邻居家的大娘说这是她的爸爸和哥哥。
可是江嫣认出来那不是爸爸,虽然她也忘了爸爸长什么样。
葬礼过后,那个叔叔想让她和他们回去,可是那个小哥哥不愿意。
他恶狠狠的看着她,生怕她抢走自己的父母。
可这本来就是她的妈妈呀。
她没答应和他们离开,不是因为小哥哥的阻拦,而是她记得前两日母亲看见她时眼底的纠结和不耐。
后来他们离开了,又给了江嫣很多钱。
她上学的费用不用愁了。
她很感激。
听邻居们说,那个叔叔姓江。
之后她成绩优异,一直到硕士毕业。
期间也给母亲打过电话,听她的语气便知过得应该很不太好。
她读书期间赚了些钱,想转给她,可是母亲顿了顿,拒绝了。
她说。
江嫣,下辈子别投胎到我们家了。
这是她们最后一次打电话。
兜兜转转她已经过了两辈子,苦的可怕。
一只手伸过来按下开关键,电脑黑屏了,倒映出她满脸泪痕的小脸,和站在她身后的三个师兄师姐。
从刚刚打开电脑开始,白钦澜就发现女孩的情绪不对。
从一开始的兴致冲冲,满怀期待到不可置信,最终归于绝望。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心疼。
可有些事情江嫣不说,他们没法开口问。
白钦澜上前拿下江嫣手里的鼠标,将呆坐着的她抱起,随意推了一打开客房,进去。
苏木和齐麟看了一眼,便各忙各的去了。
让师妹更信任的人去开导,比他们干着急会有用的多。
屋里静悄悄的,江嫣坐在师兄怀里,脸有些发烫,便想要离开。
可一向温柔的白钦澜难得变得强硬起来。
江嫣挣脱不得,便转过身去不想让师兄看见自己眼眶通红的样子。
白钦澜也没勉强,她靠在师兄胸膛前可以感受到他的叹息声。
江嫣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不像在将军府重生时,她可以告诉自己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可以不在乎那些人对她的冷漠。
这里不行,那是她一直期待的父母。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毕竟,也该想的到不是吗?
泪珠滚落,又被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拭去。
白钦澜轻柔将江嫣揽进怀中,温热的手抚过她的发髻,开口的声音裹挟着初春的微风。
“嫣嫣,不让你受委屈的地方才是家,不让你难过的人才是家人。”
可比起被人劝,江嫣此时更想自己静静,师兄也不行。
她将头偏过一边,双手捂着耳朵。
白钦澜又何尝感受不到嫣嫣的抗拒,有些心结毕竟只有靠自己才能打开。
无奈,只能将嫣嫣放下,起身离开前只说了一句话。
“嫣嫣给师兄一个机会,这世间欠嫣嫣的一切温柔,师兄来还,可好?”
即使她刻意在回避着师兄的视线,也能感受到白钦澜的坚定。
直到屋里彻底只剩她一个人。
江嫣屈膝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道理她都懂,可依旧将头深深的埋起来。
江嫣,我只允许你伤心这一次。
……
江南,客栈。
离江止苏醒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胸前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江南旱灾一事被处理的很好,圣上下传口谕特地嘉奖了一番。
启程回京时有很多在此次灾情受过援助的人给江止送行。
从前朝廷也下派过官员,可大多都被人贿赂,实事是一点不干,敛财却肆无忌惮。
江止这次也算是将当地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百姓再也不会受到剥削。
出城时甚至有许多百姓跪拜送行,嘴里为江止祈福。
江止骑着马驶出城门,回京的期望达到顶峰。
若是可以,就让这些百姓的祈福保佑江嫣长命百岁。
手里的缰绳被紧紧握住,快马加鞭。
朝着京城的方向,越行越快,眼前浮现江嫣的身影。
这一世,江嫣会过得很好。
比任何人都好。
……
风尘仆仆三日,太子已经带着众臣在城门口迎接了。
江止利落的下马,身后的侍卫整齐划一。
“末将不辱使命,江南贪官污吏已全面肃清。”
刚想行礼,就被裴朝言一把托住。
“不必多礼。”
江止起身,第一时间去寻江嫣的身影,此次立功,来的人甚多。
若不出意外,江嫣也会来。
只是江止巡视一周,直到管家到他面前行礼时,也未见到她。
于是便开口问了一句。
“小姐呢?”
难道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
江止眼眸沉了下去,闪过一丝失望,可很快就消散了。
罢了,今日便能回府。
可四周却安静的可怕,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庆贺的人群也默不作声,甚至连太子都低下头去。
“江嫣怎么了?”
江止又问了一声,可依旧没人应他。
他想回将军府,人群中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有一丝慌乱从心底升起。
一路毫无阻拦的回到将军府,远远的就看见府前挂起的白绫。
门前冷冷清清的,无一丝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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